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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腹中的孩子

2024-06-14 20:16:02 作者: 王介

  聽到來者自報家門,許婉一時半刻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繼續踢打了幾下,直到看清他露出來的臉才老實。

  「怎麼是你呀!」

  許婉看著胡郎中,長嘆一聲,鬆了口氣。

  胡郎中見她認出自己了,趕忙鬆開遏制她的手。

  他朝她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道,「王妃恕罪,草民冒犯了。」

  

  許婉顫動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她看了一眼外面,琉璃大抵是睡了,連一絲動靜都沒有。

  趁著她沒發現,許婉趕忙將人拉到了屋裡。

  她拿出一隻蠟燭,點燃,漆黑的房間,頃刻之間就恢復了光亮。

  胡郎中原本還沒注意,但一亮起來,這才看清面前的女人。

  她長發尚未挽起,只松鬆散散的披在肩頭,雖然素麵朝天,卻將整個人彰顯的更加柔美。

  不知是否穿著貼身的寢衣的緣故,胡郎中站在那裡,就感覺許婉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似蛇一般,死命的往他鼻孔里鑽。

  他愣了一下,意識到不妥,當即就偏過了頭。

  許婉察覺到了他的動作,趕忙放下燭台,反手撈起搭在衣架上棉衫穿好。

  兩人都覺得尷尬,沉默了片刻,誰都沒有說話。

  許婉捏著衣襟,清了清嗓子,主動問,「胡郎中,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胡郎中垂著眼帘,目不斜視的說,「進宮多日,還未曾向王妃請安,可白日出不了門,草民不得已,故而才出此下策。」

  許婉點點頭,又想起守在門口的侍衛,頗為擔憂尋問他是如何出來的。

  提到這個問題,胡郎中就有些慚愧了。

  前些日子,他從康寧宮替張氏診治回來,意外的看見了許婉。

  她雖然看似像是路過,可實則卻不停的左顧右盼,一眼一眼的往殿裡偷瞄。

  其實,當宮人在宮外找到他的時候,他就猜測到了許婉有難。

  只不過進宮以後,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單獨和她見面。

  見她尋上門,他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侍衛們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白日,他實在是尋不到機會。

  再者,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敢亂走。

  光是打聽到她的住處,就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今夜恰逢當差的侍衛身體抱恙,於是他勾兌了兩壇藥酒,獻給他們。

  得知可以滋補身子,那兩名侍衛眼睛都亮了。

  還不等他離開,立馬迫不及待開蓋品嘗。

  那藥酒里,他放了少量的蒙汗藥,喝下去不久,藥效就開始發作了。

  趁著他們不省人事,他就這樣,跑來見她了。

  許婉了解了胡郎中脫身的辦法,這才放下了顧慮。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沒想到,他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居然如此機智,懂得使用手段。

  不過說來也對,能得沐賀楓這麼重視的人,怎能是個只懂醫術的愚者呢?

  「胡郎中,既然你來了,我便不瞞你了,此番我的確是有事相求,而且,還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胡郎中聞言,立刻正神,「王妃嚴重了,有事儘管吩咐。」

  這件棘手的事,一直是許婉的心病,攪的她多少個夜都難以入夢,似烙餅一般,難受的翻來覆去。

  好不容易心心念念等到了救星,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反倒沒有勇氣說出口了。

  若是不知道結果,也就罷了。

  儘管憂心,可尚且還存有一絲希望。

  但若是知曉了結果,就相當於是被判了死刑,那才是真的絕望。

  她不是未出閣的小姐,有了念歡,多多少少也積累了一些經驗。

  從這連續不斷的反應來看,她多半是中獎了。

  但正因如此,她才更加害怕面對結果。

  因為,她壓根就沒有想好該怎樣處理。

  胡郎中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許婉開口。

  察覺出她臉色不對,他忍不住問了一嘴。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夜長夢多,再猶豫下去,指不定又出什麼變故。

  想到這兒,許婉乾脆心下一橫,直視胡郎中,道,「先生,煩勞你替我把把脈吧。」

  弄得這麼神秘,胡郎中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卻不想,竟是這個。

  這對他來說,又有何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嘛。

  「怎麼,王妃是身體不舒服嗎?」

  面對他的關切,許婉沒有回話,只是露出了一個淡的不能再淡的笑容,隨即,就挽起袖子坐了下來。

  胡郎中見她如此,很識趣的沒有再追問什麼。

  他挪了木凳,在她對面坐下。

  手指搭上脈博的那一瞬間,許婉的心,也如同背負了一座大山,沉重的喘不過來氣。

  ……

  胡郎中起先一直以為許婉患上了什麼病,但一把脈,看清脈象,他驚愕了一瞬。

  這種事情非同小可,他害怕弄錯,於是便又替她把了一次。

  結果,完全一致。

  胡郎中確定下來,收回手,忙道,「恭喜王妃,是喜脈。」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瞬間將許婉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她千盼萬盼,希望一切只是自己想錯了,不成想,這個噩夢居然成真了。

  她目光怔怔的盯著向她道喜的人,宛如失語的啞巴,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王妃?」

  胡郎中發現她面目呆滯,還以為她被喜悅沖昏了頭,特地喚了一聲。

  許婉聞之,慢慢從極致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嘴唇微動,她聲音發顫的問,「你看仔細了嗎,確定沒有瞧錯?」

  胡郎中並不知曉許婉心中所想,對上她懷疑是視線,起誓道,「草民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有錯的。」

  他都如此篤定了,必定是真的。

  許婉抿著唇靜止了片刻,下意識撫摸小腹。

  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平坦的肚皮下面,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而且,還是她和沐雲軒的。

  不過,自己當初怎麼就粗心大意,沒有做措施呢?

  縱是懊惱,可事情已然成定局,亦是於事無補。

  許婉愁緒萬千的嘆了口氣,叮囑說,「此事,還請胡郎中保密,不要告知給任何人。」

  「這是為何?」

  胡郎中很是不解。

  即便晉王不在身邊,可添丁進口這樣的大喜事,沒有必要瞞著。

  說不定,她們孤兒寡母,還能因此,重獲自由,離開皇宮呢?

  許婉無法跟他解釋,於是就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

  然而,她越是如此,胡郎中就越是疑惑。

  從得知懷孕到現在,他就沒看她笑過。

  她一向愛子如命,記得念歡剛出生的時候,身上起了黃疸,她不眠不休,硬生生的熬了三天三夜,直到體力不支暈過去,才算罷了。

  方才替她把脈,那脈象十分的虛弱,可她卻明顯沒有要過問的意思。

  這麼反常,難道這其中,是有什麼貓膩嗎?

  胡郎中想不到原因,可她不主動問,他還是要告訴她,「王妃,您身子很虛,孩子的營養跟不上,相較同等月份的胎兒,要小上很多。

  您若是想平安把他生下來,滿五個月之前,都要喝湯藥調理。」

  許婉的心思壓根沒在這兒,自然也沒想到這腹中之子的狀況如此不容樂觀。

  她越聽眉毛皺的越緊,聽完胡郎中的最後一句話,她的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緊緊地揪在了一起。

  雖說是個意外,可到底也是她的骨肉,她焉能無動於衷?

  ……

  胡郎中點到為止,說完該說的話,便住了口。

  他等了一會兒,見許婉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趁著夜色,原路返回了。

  只是他剛從甘泉宮出來,就被人給盯上了。

  那人見他一身黑衣,又蒙著面,順理成章的把他當成了侵犯靖瑤公主之人。

  於是看著他進了門,便跑到茯苓宮給李紫玉報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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