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攤上大事了
2024-06-14 20:15:58
作者: 王介
聽到這個問題,沐雲軒背脊僵硬了一瞬。
他佯裝聽不懂,夾了口菜,慢條斯理的咀嚼著,並反問:「母后,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面前的傻兒子,張氏心急如焚,可又不好表達的太直接。
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萬一什麼都沒發生過,豈非鬧了一場大烏龍。
傳出去,多丟臉呀。
「你別管什麼意思,告訴哀家到底有沒有。」張氏回答的避重就輕。
沐雲軒知道母親多半是洞察到了什麼。
他要了許婉這件事,若說給母親聽,依照她對許婉的喜愛,其實也無可厚非。
頂多便是抱怨幾句,不會動真格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眼下她迫切地想要抱孫子,很有可能頭腦一熱,犯了糊塗,用親情向許婉施壓,以此達成她的目的。
許婉已經夠厭惡他了,他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再惡化,更不希望她為難。
他是希望她待在他身邊,但他不要她勉強,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沉默了一會兒,沐雲軒問:「母后非聽不可嗎?」
「是。」
張氏回答的乾脆,甚至還有些許的焦灼之意。
沐雲軒見狀卻賣起了關子:「那母后先答應兒子,聽完,不能動怒。」
張氏原以為心中的猜測會被證實,故而毫不猶豫就應允了,可沒料到,沐雲軒告訴她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而且,還很無關緊要。
她不死心,又問了一遍,可沐雲軒依舊沒有吐露半個字。
張氏無奈,只得作罷。
……
從康寧宮出來,時辰還早。
沐雲軒本打算抽空去一趟甘泉宮,可沒想到,前朝卻出了十萬火急的大事。
這一忙,便渾都忘了,連後宮都鮮少踏足。
可憐了李紫玉,在茯苓宮等的望眼欲穿,整整五日,連沐雲軒的影子都沒撈著。
這期間,她還往崇政殿送了無數次湯羹,就是希望他能睹物思人,見一見她。
但這願望卻次次都落空,沒有一次實現。
她開始還算安分,但時間一長,就沉不住氣了,發動了宮人四處打探,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都不肯放過。
不過等消息的空檔,後宮卻出了一件大事。
住在章華台的靖瑤公主被迷暈施bao了!
這靖瑤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兒,今年剛好十六,先帝在世時,就已經為她定下了親事,駙馬是朝中赫赫有名的臣子。
本打算過了年就出嫁,但出了這樣的事,這樁姻緣十有八九是要泡湯了。
後宮無主,太后又病著,追查兇手之責,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李紫玉的頭上。
雖然都誇她聰慧,但遇到這麼棘手的事情,李紫玉亦是犯怵。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辦好了,自然皆大歡喜,但反之,若是查不出真相,豈不遭人話柄,落得個徒有虛名的評價?
李紫玉不想蹚這淌渾水,正思量著如何推脫,沒想到,駙馬劉氏反倒率先找上門,求她出面主持公道。
劉氏與她的父親,交情甚是不錯。
而且按輩分來論,她還該稱劉氏一聲舅舅,他既親自來求,作為晚輩,實在是不好駁了他的面子。
這下,不行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不過李紫玉實在無從下手,只得先去章華台,想著從靖瑤公主嘴裡套出些有用的線索。
只是她這一趟出行有些不順利,她去的時候,靖瑤公主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舉著一把剪刀到處亂跑。
自從出事以後,她的精神狀態始終不太穩定。
宮人們生怕她一不留神,傷了自己,連哄待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控制住。
為了防止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無奈之下,只好用一根麻繩把她綁在了椅子上。
靖瑤公主當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不停地踢打嘶吼,妄圖掙脫束縛。
那架勢,簡直像極了殺豬。
她雖瘦弱,但是力氣卻大的出奇。
宮人們擔心弄傷她,都不敢太使力,只一個勁兒的說好話,希望她冷靜下來。
靖瑤公主不為所動,趁著她們不防備,朝其中一人的膝蓋狠狠踹過去。
那宮娥慘叫一聲,下一刻,人仰馬翻摔到了地上。
靖瑤公主瞅準時機,從縫隙中一下子就竄了出來。
李紫玉不偏不倚就站在那條路的盡頭,原本光看著就夠觸目驚心的了,此刻再看著她披頭散髮,不顧一切的沖向自己,當即嚇得臉都白了。
雙腳像是被膠水粘在了地上,一動都動不了。
她像只木偶一樣,等待著痛楚的降臨。
大抵老天不忍她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蛋被抓花,千鈞一髮之際,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太監,以迅而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快速的制止了癲狂的靖瑤公主。
一場禍事,這才沒有釀成。
那人將靖瑤公主死死的抱住,靖瑤公主敵不過,只能無措的發出一聲聲尖銳的喊叫。
直到她折騰的沒了力氣,才安靜下來。
發過瘋,靖瑤公主似乎就恢復正常了。
她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很是無辜的望著周遭,渾然不記得方才的鬧劇。
而且看到李紫玉的時候,甚至還衝她甜甜的笑了笑。
不過李紫玉卻一點都沒有放下戒備,看見她的笑容,半個身子都在發麻。
侍奉的宮人適時走上前,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小靈子,幸虧你回來了,要不然,公主可就要闖大禍了。」
她說完,又看向李紫玉,詢問道:「貴妃娘娘,您沒事吧?」
小靈子阻止的十分及時,李紫玉只是受了驚嚇,一點傷都沒有受。
搖搖頭,她說:「本宮沒事,不……靖瑤公主這是怎麼了?」
李紫玉看得真真切切,方才她向自己衝過來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殺意。
要知道,一個不諳世事的閨閣女兒,能露出那股狠勁,實在是叫人不可思議。
宮娥聞聲無奈的長嘆一口氣,解釋道:「出了那樣不光彩的事情,公主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受了很大的摧殘。
不過起初,她倒不似現在這般,只是把自己關在殿裡,不肯吃東西,也不肯見人。奴婢們勸得嘴皮子都破了,公主也聽不進去分毫,故而只能由著她去。
原以為消沉兩日,她自己就想明白了,可前天早上,公主不知從哪裡尋出來一條白綾,若不是奴婢們發現的及時,只怕——
經過這麼一鬧,命是保住了,誰知,公主醒來以後,卻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性情大變,但凡受到那麼一丁點的刺激,都會像方才那般,不管不顧的發作一通。
昨天夜裡,侍衛們來巡查,許是見到陌生人的緣故,公主又犯了病,連照顧多年的乳娘都沒放過。」
宮娥說到傷心處,掩著面小聲抽泣起來。
李紫玉聽完這番敘述以後,雖然有感觸,但更多的卻是震驚。
難以想像,方才,若不是有人及時出現,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李紫玉越想越後怕,足足平復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她氣息不穩的問:「公主的情況既然如此的不樂觀,沒有宣太醫瞧過嗎?」
宮娥止住淚珠,紅著眼睛說:「太醫來瞧了,但公主的病不是一直都發作,好的時候,基本上又和正常人沒有區別。
故而太醫亦是束手無策,只說叫靜養著,再有就是儘量避免與男子接觸。」
這是什麼庸醫,靖瑤分明就是得了失心瘋,只靜養著有什麼用?
李紫玉滿肚子煩躁。
看著呆呆傻傻,坐在軟榻上,樂此不疲玩弄著十根手指的靖瑤,她只覺得頭疼不已。
這一回,她算是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