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你你你！」一連三個你，顧啟如整個人像是活活見了鬼一樣，大大瞪著眼睛望著顧傾城，連舌頭都感覺打結了。

  顧傾城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再來京城之前，早就把顧家的每一個人都打探過一遍了。除了自己那深不可測的爹，這丞相府的每一個人，做的每一件事，她想知道，就都能知道。這顧啟如如此放浪形骸，品行不端，卻不見有人敢說分毫，很明顯應該是受了指使，但是至於那個人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幾位皇子私底下都在暗自較勁，這水具體有多深誰也不知道。丞相府究竟最後相中哪一位，現在也一點風頭都看不出來，其他各府俱是。朝堂局勢瞬息萬變，誰也不敢過早亮出底牌。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丞相府里的人，絕對心不齊，大家各侍其主，為的都是給將來搏一個出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更古不變的真理。

  「你在說什麼？」反正是說不過顧傾城的了，顧啟如乾脆裝傻。「什麼保得住保不住，什麼身後的人，我怎麼聽不懂呢？」

  「聽不懂就算了。」很顯然，顧傾城不想就這個問題沒完沒了的討論下去，既然顧啟如不願意承認，顧傾城也懶得揭穿，也跟著裝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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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剛才說，我想要的，只有你能給，可是真的？」顧啟如又問道。

  看來這個顧啟如真的是很執著啊，不過執著是好事。顧傾城挑了挑眉。「凡事不能說的太絕對，我到底只是一名尋常人，做不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白了，也不過是願意陪你賭這一局而已。」

  反正終究是逃不掉的，既然如此，還不如乾脆努力一把，當一回執棋者。

  「為什麼願意幫我？」有了顧傾城的承諾，顧啟如莫名心安了不少。雖然她也不曉得這種新安是從何而來，可他就是莫名願意去相信她。只不過他不能明白的是，明明他們之前的表現都不算有好，為什麼顧傾城卻願意幫助自己。

  顧傾城打了個哈欠，說了這麼久的話了，她也覺得累了，畢竟是傷患，精力到底差了許多。她擺擺手。「怎麼說你也是顧家的嫡系血統，難道還能任由旁支搶了去？」

  是的，顧家是還有其他支系的，當然，目前顧韞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大夫人善妒，將他看得很緊。丞相府也是有其他姨太太的，只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這麼多年過去了，均無所出，因此，作為唯一的繼承人的顧啟如就尤為珍貴。

  不過也正是因為丞相府子嗣的凋零，才引起了顧氏旁支血脈的覬覦，顧家的大伯伯和二伯伯就不止一次想過，將自己家兒子納入嫡系一脈，只因顧啟如太遊手好閒，整日留戀花叢中，丟了顧家的臉面。

  只不過幸得大夫人性子潑辣，講這些事情壓下去了，才暫時得以緩解。不過，事事壓下去了，人可沒閒著，顧家大方與二房以及五房的兒子們都各自勤學苦練，發揮所長。尤其是大房之子顧啟賢，今年不過才二十二歲，就已經得到了皇上欽點，任命他跟在皇室侍讀，這可是個好差事，學習為官者的一言一行，等將來出來以後，最起碼都是四品官職。

  二房之二子顧啟盛也禁軍總管，雖不如大房之子，但是好歹也算手握實權，幾分面子還是有的。

  而作為正牌嫡子的顧啟如，如今連個小小的陪讀都算不上，相比兩位旁系，嫡系的慘敗是致命的。而且一旦顧韞將來老了，從丞相之位退下，顧啟如再沒有謀得一個好差事，等於作為三房的顧丞相一脈徹底沒落，這也就難怪為什麼顧啟如會如此著急了。

  而目前來看，背後身份最顯赫的機制有顧傾城了。

  說到底，還是自己舅舅帶來的功勞。

  顧傾城早已習以為常，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有些東西與生俱來，不是她想不要就能不要的。而且，換句話說，有個幫手總比孤軍奮戰來的好，雖然這個顧啟如目前還不清楚是究竟有多少能力，但是從大局上來看，顧家本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哪還有你我之分呢？

  正是這種想法，可能也激起了顧啟如的鬥志，他冷哼一聲，說道：「就憑他們，也敢爬到我們頭上？妄想！」

  顧傾城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說完這句話，顧啟如的心裡似乎好受了一些，他看向顧傾城，只見她三千青絲如綢緞般鋪開，閉著雙眼靠在床頭，整個人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恬靜淡然。就連說要幫自己的時候，也都是輕描淡寫出口，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咄咄逼人之意。仿佛天大的事傾落在她身上，她都有能力去化解一般。再想想自己的二姐，顧婉煙，明明比她小不了幾個月，卻還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一般，偏偏一心撲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兩人之間的差別，一目了然。

  再想想母親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顧啟如不禁眼底划過一抹黯然。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應該也累了，早點休息吧！」顧啟如說著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顧傾城依舊不說話，看起來像是真的累了。

  「對了，這兩天你先不要回你自己的院子了，我擔心母親他們知道你回來了，會打擾你。你就等傷勢好一點再回去吧。」剛走到門口，顧啟如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了頭，對顧傾城道：「至於你那些丫鬟，我會告訴她們的。」

  說完這些，顧啟如看顧傾城沒有說話，只當她默認了，於是轉身出了院子。

  顧啟如走後，顧傾城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道衣袂劃破空氣的聲音，緊接著就聽見碧饒站在窗子底下小聲道：「小姐，血烏已經送去公主府了。」

  「嗯！」顧傾城眼睛不睜，應了一聲。「辛苦你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