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沒想到孫公子深藏不露，除了機智過人之外，這一手笛術亦是出神入化。」

  

  雖是誇讚，語氣里卻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恭羨之意。這個人，不消多說，自然非沈秦莫屬了。

  「沈公子這麼晚了沒休息。不知來這裡何事？」孫賀放下笛子，一臉的淡漠與沈秦如出一轍，即便身份上不如沈秦尊貴，但在氣質上，竟然也沒落於下風。

  很顯然，剛剛在此地吹笛子的正是孫賀。

  「我被笛聲吵得睡不著。」沈秦隨意找到了一顆竹子靠了靠，順便還掏了掏耳朵。「就想著過來看看是哪家的小娘子失了芳心，在此吹奏靡靡之音。」

  將孫賀的笛聲說成靡靡之音，這個沈秦，擺明了來者不善。

  「呵...」不料孫賀卻笑了，他將笛子插回腰間，同樣找了棵樹靠著。「靡靡之音竟能引來沈公子這樣的人物，可見沈公子也不是什麼清高之人啊！」

  這句話也等同於說沈秦不是什麼好人。這兩人，一來一往，互不相讓，倒是讓顧傾城有點哭笑不得了。

  風，悠悠。輕輕吹起兩人的髮絲，二人相對而立，隱隱有種互為對立的局面。

  許久，沈秦慢悠悠開口，只是這一次，倒是沒了先前的調侃。「本公子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什麼好人，我的名聲，放眼天下怕是無人不知。倒是你，你這靡靡之音又是為誰而奏？」

  「顧傾城！」三個字，孫賀說得毫不猶豫。

  「呵...」這下輪到沈秦笑了。「如此說來，孫公子痴情顧傾城的流言是真的了？」

  「此事怕是與沈公子無關吧?」看得出來，孫賀並不想回答沈秦的問題。

  「可惜啊可惜。」沈秦搖搖頭，連道可惜。他伸手摘了片竹葉，放在手裡。忽然間，下一刻，他臉色一變，單手一揚，竟有竹葉灌輸了強勁內力直直射向孫賀。「可惜她不喜歡你。」

  好在孫賀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拔起而起，一個空翻躲過了竹葉的襲擊。緊接著，只見他不甘示弱，同樣的竹葉，卻是數片，而且每片都被灌注了內力，盡數朝沈秦身上散去。

  原來這個孫賀不僅有武功，武功還不弱。

  「看來我還看錯了你的武功。」沈秦也頗為震驚，他雙手一展，直接平地飛起，所有的竹葉打在他身後的竹竿上，足足沒了半指深。

  隨後他單腳一點，才在竹子上，再借力反彈出去，單手出掌。整個人像個離弦的箭一般，對著孫賀而來。

  留著兩人說打就打，竟沒有一點的徵兆，僅僅一眨眼的工夫，竟然數個回合。

  孫賀也不硬接，而是一個彎腰，看著沈秦的手掌從自己胸前堪堪擦過，然後曲腿，狠狠踢向沈秦。沈秦見狀，直接幾個側翻，順利落在地面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沈秦雙腳剛落下地，孫賀這邊已經折枝為劍，再一次迎了上來，說來也奇怪，明明軟弱無力的竹枝，經過他手裡這樣一揮，竟然也變得堅硬無比，比真劍差不了多少。

  秋風颯颯，吹動地上枯黃的竹葉沙沙。二人的動靜極其小，看得出來，應是為了不吵醒其他人而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動作。

  顧傾城站在外面，一時之間，竟拿不定到底是該進去還是該離開。

  而這邊，打鬥還在繼續。沈秦也不知道何時也折了一支竹枝。也當做利器，與孫賀纏鬥起來。

  這一次。兩人旗鼓相當，再也沒了顧忌。手中的樹枝被兩人舞得虎虎生風，挑，刺，勾，變幻無窮。一攻一守，一來一回，倒也默契非常。

  若不是能感覺到二人劍中實實在在的殺意，顧傾城甚至都以為這兩人是同門師兄弟，在比劍切磋呢。

  「沒想到沈公子竟不若傳言那般的紈絝囂張。」孫賀一邊應付沈秦的攻勢，一邊語氣不明。「不知這是不是有刻意的成分在裡面呢？」

  「這個，就需要你打敗我之後再說了。」沈秦說著，驟然眼神一凜，攻勢隨之一變，由之前的柔攻頓時變得凌厲起來，手中的速度更是加快了一倍，令人應接不暇。

  孫賀果然不是蓋的，也不由得跟著招式凌厲起來，此刻看來，兩人互相要致對方於死地的目的更明顯。

  顧傾城暗自捏了捏掌心，臉色冷漠的像是再看外人。

  「我雖知他性格乖張，卻沒想到今日他會因你而出手。」身後清涼的男聲傳來。

  原來不知何時，太子秦天也來到了竹林外面。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顧傾城頭也沒回，望著竹林里，身影翩飛的兩人，語氣里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太子殿下誤會了，沈公子出手非為了傾兒。傾兒和沈公子僅僅見了兩面，說為了傾兒，實在是有些牽強了。」

  「是嗎？」太子淡淡一笑，他望著顧傾城的背影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情緒。「如果不是為了你，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對孫賀出手的理由。」

  「難道就不能是切磋武藝嗎？」顧傾城冷冷回答了一句，轉身就走。

  真是的，什麼事都怪在她身上。孫賀雖是吹笛引她前來這個地方。可是她沒來之前就被沈秦先一步了，

  如果所有人和孫賀出手都是因為她的話，那麼，她今後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他是太子，顧傾城依舊沒法給他好臉色。

  「傾城。」眼看顧傾城生了氣，秦天趕忙叫住她。略帶歉意道：「是我失言了剛剛，還請傾城不要往心裡去。」

  顧傾城停住腳步，卻是沒有回頭。「太子客氣了，只是這麼大的罪名按在傾兒頭上，傾兒怕擔不起。太子以後莫要再說了就好。」

  「自然。」秦天果真點了點頭，他回頭看了一眼竹林里依舊難捨難分的兩人，轉頭對顧傾城道：「不知傾城可否移步他處，陪我說說話？」

  顧傾城回頭，她自然聽得到裡面依舊在激烈鬥爭的兩人，不禁問道：「難道你不去拉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