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那婦人像是看出了顧傾城的心思，連連道：「不遠了，不遠了，就在前面。」

  望著前方黑漆漆的夜，在望了望身後走了那麼遠的路，既然送佛就送到西吧，顧傾城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著頭繼續超前面走著。

  大概又走了一盞茶的工夫，婦人口中的家終於出現在前方。

  那是一棟看起來不算高大的房子，但從窗子裡隱隱透出來的燭光，還是顯示了這是一個溫馨的家。

  婦人的相公是一名屠戶，看起來也是位非常淳樸的鄉下人，他看到顧傾城將自己的娘子娘子送回來，千恩萬謝，不僅要留顧傾城喝碗水再走，還非要送股傾城回去。

  縱然顧傾一再表示，不用了，自己可以回去。可屠戶和那名婦人堅持要顧傾城喝點水。「這碗水還是要喝的，我們兩口，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就以這碗水代替我兩人的心意吧。」

  顧傾城執拗不過，只好喝了。「水喝了，我也該走了。」

  

  說著要告辭。

  可她剛站起來，一股天旋地轉撲面而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意識到剛才自己喝的水有問題。「這水有問題...你們...」

  昏迷前，顧傾城最後的記憶，就是那一對夫婦得逞的笑。

  馬車踢踢踏踏行走在路上，車廂里安靜的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音，但是空氣里瀰漫著的汗臭味卻是怎樣也遮掩不住的。

  顧傾城從這搖晃中醒了過來，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名妙齡少女的臉，此刻正盯著她一眨不眨，看到顧傾城醒來，她勾唇一笑，極具萬千風情。「喲，你醒啦。」

  這聲音！

  顧傾城瞪大了眼睛，這聲音，這聲音，正是那天晚上她在自己家爹爹書房裡聽到的那名不露面的女子的聲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顧傾城簡直喜不自勝。

  「怎麼了？傻了？」那名女子不知道顧傾城的想法，看她半天沒有反應，只當她是嚇傻了，她用手輕輕撫摸著顧傾城的臉，愛憐道：「不用怕，我們不會對你怎樣的，不僅不會對你怎樣的，依照你的美貌，以後甚至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呢。」

  說著，她意味深長的甩給對面人一個眼神。

  顧傾城這才發現，對面還坐了一個人，正是那天晚上的屠戶。看到顧傾城，他的眼神中也露出一絲貪婪出來。

  「你要幹什麼？我們現在這是去哪裡？」字從口中吐出，顧傾城這才發現自己喉嚨乾的厲害。

  「去個好地方。」妙齡少女笑得招搖。「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是要帶我去煙花之地嗎？」顧傾城忽然問道。

  妙齡少女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丫頭，倒是聰明的很，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聽話，以後的日子我保准你風光無限。」

  風光無限嗎？顧傾城冷笑，那種看著別人臉色的生活也敢叫風光無限？

  顧傾城沒搭理她，反倒是看著那名屠戶。「我替你送回了你的娘子，你不謝我就算了，反而恩將仇報，算計我。你的良心呢？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那屠戶聽他這樣說，眼神中的愧疚一閃而過，隨即被冷漠代替。「哼，怪只怪你多管閒事。」

  「原來幫助有身孕的人也算多管閒事嗎？」顧傾城心涼透，她苦笑一聲，忽然閉上了眼睛。「好，我知道了。」

  原來她還想著這人或許是有苦衷的，如今聽他的話里，不但沒有悔意，反而還將過錯歸咎於他人。真是無藥可救。

  氣氛忽然緊張了起來，妙齡少女見狀，笑著對顧傾城道：「小姑娘，你也別生氣，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每個人生活都不容易，你又何苦看不開呢？」

  「如此說來，你販賣少女去那種地方，也是生活所迫咯？」顧傾城忽然看著她問道。

  「也不算。」妙齡少女像一隻老狐狸，她半真半假道：「我這是替她們謀一條出路。」

  「是嗎?」顧傾城話裡有話。「那我一定會好好謝你的以後。」

  妙齡少女皺了皺眉頭，她總感覺顧傾城的這句話有別的意思，可是看顧傾城的樣子，又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妥。她笑著搖搖頭，可能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吧。

  到底是什麼也沒說，她撇過頭，不在說話了。

  經過喧鬧之後，馬車裡再次歸於沉靜，幾人之後再無一人開口，馬車始終朝前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也不走了多遠，顧傾城只感覺自己睡了醒，醒了又睡，就這樣兩三次之後，馬車才悠悠停了下來。

  「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妙齡少女喊了一聲，為了不讓路人看出異樣，她將顧傾城的手朝後綁著，臉上也半蒙了一層紗布，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名丫鬟扶著自己生病的小姐一樣。

  「這是哪裡?」顧傾城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裡明顯不是京城。

  「葉城。」妙齡少女竟也沒有瞞著她，她走進一間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酒樓，對著裡面的掌柜喊了一聲。「兩間上好的房間。」

  「哎，好嘞！」掌柜應了一聲，在顧傾城路過他的時候，他特意看了一眼顧傾城。

  「快點。」妙齡少女看到掌柜的眼神，十分不悅的催促了一聲。

  「好了，好了。幾位樓上請。」掌柜不敢再看，忙不迭答應道。

  妙齡少女這才冷整個臉，拉著顧傾城往樓上走去。「送點酒菜上來。」

  葉城距離京城百里地有餘，是最靠近京城的城市。就是因為靠近京城，所以這裡的風土人情和那裡相差不多。

  顧傾城幾人吃了飯，就各自睡下了。因為怕顧傾城會趁著睡覺的時候溜走，所以妙齡少女則用了一根細長的鏈子將她鎖了起來，並點了她的啞穴和睡穴。等一切妥當之後，這才沉沉睡去。

  而那名屠戶，則在隔壁房間。

  夜半時分，三聲敲門聲響起。

  顧傾城自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已經昏迷過去的妙齡少女之後，徑直走下床來，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