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你欠了我

  合婚的時候，就必須拿出這樣的庚帖，才不失禮數。

  因為她是半年前才認親，庚帖是新寫的，安氏根本不喜歡她，馮老太太收著了，她也沒在意。

  安氏也想不到，馮老太太轉頭就把孫女都能賣了。

  「母親，那你也給我想想辦法吧，我該怎麼辦呢？祖母和姑母一心想把我嫁給鄭子瑜呢。」馮瑾窈嘆了口氣。

  安氏也忍不住皺了眉頭，要是馮成業也聽了他娘的話，真這樣做的話，那她可真攔不住啊，如今她也沒錢了，馮成業這幾天對簡直就跟沒看見一個樣。

  視她如無物。

  

  「不如，這庚帖我給你藏起來。」她說。

  「也好。」馮瑾窈說：「那就藏在我這裡吧，他們做夢都想不到。」

  安氏忍不住噎了一下，這不還是她拿著？

  這庚帖要是叫她拿著，她偷偷與人合婚，再叫媒人來，那就把她這個當娘的架到火上烤了，不答應都不行了。

  「不行。」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兒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馮瑾窈還真有可能做出這樣先斬後奏的事來。

  「不行也得行，我信不過你。」馮瑾窈拿著庚帖，看了又看：「我可以跟你發誓，我將來成親必定會經過你的同意，絕不會私自做決定。」

  安氏眉頭緊皺，將馮瑾窈看了又看，馮瑾窈又跟她保證：「否則，就讓我一輩子找不到如意郎君。」

  這狠話都放出來了，安氏鬆了口氣，只能點點頭：「那就這樣吧。」

  馮瑾窈拿了自己的庚帖，這才放心了。

  一開始跟鄭子瑜說起來他婚事的時候，還說父母私自定親的事，結果這話一天都沒過去呢，就落自己頭上了。

  馮瑾窈轉頭準備離開，眼珠一轉，就回頭跟安氏說道：「你知道，為何姑母會攛掇祖母給我說親事嗎？」

  安氏不知：「為何？」

  「那就得問問你的好女兒馮芷薇了，可是她給姑母出的主意呢，把我這個眼中釘嫁出去了，她們收拾你，可就是輕輕鬆鬆的事呢。」馮瑾窈笑著說。

  安氏臉色變了：「不可能，芷薇不是這樣的人。」

  馮芷薇此時已經後知後覺地跑了來，急著跟安氏解釋：「母親，我沒有這樣想啊，是姐姐她誤會我了。」

  馮瑾窈輕笑一聲：「我可是親耳聽見的，你說，你的心思怎麼這樣歹毒呢，你搶走了我這個嫡長女十四年的富貴榮華，你欠了我這麼多，非但沒有覺得你愧對我，還想要把我趕出馮家去。」

  「馮芷薇，你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馮芷薇一臉屈辱，眼淚從眼角滾落：「姐姐，我知道你怪罪我，可我那時候還是個嬰兒，我跟你一樣，身不由己的，我也不知道自己霸占了你的身份啊，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馮瑾窈笑了：「你說的可真是好聽，可是，不管你知不知道，你享受了我人生里最重要的十四年，你看看你自己，若你不是嫡長女，你有今天這樣的才學與氣度嗎？」

  「你自己再想想，在你代替了我，從小就金奴銀婢的伺候著，錦衣玉食，學習著各種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時候，我五歲就學會了做飯餵雞打豬草，再大點就要跟著養父去田裡種地拔草，終日灰頭土臉，曬得汗流浹背，累死累活，卻連吃一顆雞蛋都是奢侈品，吃肉就更別想了，祖父祖母偏心，我頂多喝一口肉湯，一點做事不對，就要被扇巴掌。」

  「我承受苦力折磨，大字不識一個的時候，你卻在屬於我的錦繡堆里傷春悲秋，吟詩作對呢？」

  這是前世她就想說給馮芷薇聽的話。

  你說你不欠我的？

  這是不欠嗎？

  馮芷薇白了臉，心裡卻無比委屈起來，口口聲聲，她替她受了下等人的折磨，去種地，去養豬。

  可她，她也是馮家的血脈，只不過，她是庶出的罷了。

  她明明知道她不是，為什麼還要說她在趙家當村姑的時候，日子過的有多難。

  安氏臉色蒼白，這些事被馮瑾窈說到明面上，她才明白過來，自己的親生女兒，因為抱錯了，到底失去了什麼？

  失去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安逸的人生。

  「母親還嫌棄我粗俗呢，可我溫柔婉約的起來嗎？在村裡頭，身為農家女，不幹活就要餓死，連偷偷學幾個字都要被嘲笑心太大，以為自己是金鳳凰呢？」

  「這烏鴉就是飛到高枝兒上，也還是黑乎乎的烏鴉，沒有金鳳凰那樣的高貴。」

  安氏被刺了一句，臉色漲紅起來，有些氣惱，可也不禁覺得理虧。

  「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我以後自然會補償你。」

  馮瑾窈不禁輕笑一聲：「補償？十四年啊，十四年失去的人生，正是一個小生命從襁褓中長大成為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的時候，人生最重要的十四年，這十四年，一顆小樹苗早就長成一棵大樹了，你打算怎麼補償？」

  安氏氣惱起來：「那你說怎麼辦，反正已經這樣了，你還要一直說，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非得叫我覺得，我生了你，我還欠了你的？」

  馮瑾窈就笑了：「你覺得沒有？你既然沒有想好做一個母親，就不要輕易把一個小生命帶到這世上來。」

  安氏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馮瑾窈轉頭就看向了馮芷薇：「馮芷薇，別惹我，要不然，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真實身份說出來？」

  馮芷薇頓時臉一白，眼底滿是恐懼。

  要是讓安氏知道了，自己其實是她眼中釘柳姨娘的親生女兒，安氏會不會想要掐死她？

  「真實身份？」安氏疑惑：「什麼真實身份，她不就是趙家的親生女兒嗎？」

  馮瑾窈看著她：「你想知道，那你就問你的好女兒啊。」

  安氏立刻看向馮芷薇，馮芷薇忙含著眼淚說：「母親，你養大了我，您就是我的親生母親，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她跪著安氏前面，抱著她的膝蓋哭的泣不成聲。

  安氏也不忍心再問她了，嘆息地撫摸著她的發頂，真是好一對母女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