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安氏的畫像，齊明德

  林氏震驚地捂著胸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這兩個孩子，都說不清誰真誰假，這，這竟然還是三個孩子，到底誰是誰？」

  安懷南緩緩地閉上眼睛又睜開，在官場上都能進退自如，談笑間雲淡風輕的他，此時心口像燒了一鍋開水，燙的他，又是憤怒，又是傷心。

  他是替自己的妹妹傷心。

  「馮成業，這個廢物！」

  他咬牙切齒地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眼前一陣陣發黑，差點昏死過去。

  「他連親生的孩子都看不住，要他有什麼用！」

  安懷南被氣個半死，坐在椅子上大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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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嚇了一跳：「快，快去請趙姑娘來。」

  安懷南愣了一下，急忙抬起手想要攔阻，他還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有可能是自己親侄女的姑娘。

  雖然趙瑤兒住在他府上十多天，但是他平時政務繁忙，根本沒有對她過多關注過。

  趙瑤兒聽說安懷南身體不舒服，頓時一驚，丟下帳冊就跟著婆子趕了過來。

  趁著趙瑤兒替安懷南把脈，安懷南視線忍不住地膠著在趙瑤兒的臉上，越看，越覺得眼熟。

  從前，他見自己唯一的外甥女馮芷薇的時候，覺得她模樣生的太過嬌弱柔美了，一點都不像他妹妹年輕時候的樣子。

  他妹妹年輕的時候，是京城裡出了名嬌艷逼人的大美人，要不是脾氣太過嬌縱，他娘怕她入了宮會吃大虧，她單純的也讓那些宮裡的貴人們都不知如何拿捏她，她才幸而沒有被挑選入宮。

  「大人只是急火攻心，開兩劑藥喝了，就好了。」趙瑤兒對林氏安撫著說道，她這位舅舅身體正值壯年，還算不錯。

  安懷南目光複雜地看著趙瑤兒，想了想，忍不住問：「你家中爹娘，待你好嗎？」

  話一出口，面對趙瑤兒疑惑的眼神，他忙收整神色，淡淡笑著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我看趙姑娘還是個小姑娘，怎麼就跑到這裡來討生活呢？」

  是啊，尋常十四歲的姑娘家，爹娘都是拘在家裡的，尤其是她這樣美貌的小姑娘，在外地討生活，吃虧了怎麼辦？

  趙瑤兒眸光閃了閃，剛才進門的時候，她就覺得屋裡氣氛不對，幾個人看她的眼神，即使已經掩飾過了，她也依然看出了其中微妙的情緒變化。

  「我爹娘都是老實人，這次我來陽州府，其實是替我們那裡的胡知縣的妹妹看病的，我一直隨著胡夫人走動，這次是臨時有事耽誤了行程，才請胡夫人自己先行回去了。」她老老實實地說道。

  安懷南回想自己自己知道的趙瑤兒的事，的確如此，想想她隻身一人在吳志福的府上走動，他就覺得心驚肉跳。

  要是一般的姑娘家，早被那對不是人的父子給害了吧。

  想到這裡，他心裡越發惱恨馮成業，這個廢物，要不是他是個廢物，連老婆孩子都看不好，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女兒流落在外……

  猛地這麼一想，他悚然一驚，自己怎麼就是覺得趙瑤兒就一定是他的親外甥女了？

  想起現在的外甥女馮芷薇，那樣體貼孝順，聽話懂事，他也忍不住替她傷心。

  若是趙瑤兒真是他妹妹的親生女兒，那芷薇……該怎麼辦呢？

  「大人，夫人，無事的話，我就回去了。」趙瑤兒已經確定，他們知道了許多東西，用不著自己繼續在這裡逗留了。

  看著趙瑤兒走了。

  安懷南立刻說道：「逸風，快去，把我書房裡你姑媽的畫像找出來。」

  安懷南就安氏一個妹妹，從小就寵愛的不得了，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程度。

  他甚至還收著妹妹年輕時候的一幅畫像。

  林氏聽了，忍不住撇撇嘴，幸好自己當時沒有一氣之下給他扔到水裡去，現在還能找的到。

  安逸風將畫像拿了來，當畫像中年輕美麗的姑娘展露在他們面前的時候。

  一家三口都沉默了。

  畫中的安慧娘穿著一襲緋色的裙衫，手臂上掛著紅色繪著纏枝紋的披帛，驕縱地背負雙手，站在一棵開滿了火紅色花朵的石榴樹下，她腳邊還趴著一隻無一絲雜毛的西洋哈巴狗。

  她梳著雙螺鬢，微抬著小巧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明媚的桃花眼裡滿是輕蔑與不屑的，仿佛願意讓面前的男人給她畫像，是她給他天大的恩賜。

  「……憑相貌的話，算是。」林氏滿心複雜地說道。

  這幅畫她也見過，但是並沒有仔細看，如今跟趙瑤兒一對比，相似了有七八成。

  鼻子和額頭倒是像極了馮成業年輕的時候。

  馮成業當初要不是長著一張輕易能引得姑娘們喜歡的俊俏臉蛋兒，也不會讓他們眼高於頂的妹妹願意下嫁了。

  一家三口再次沉默了。

  好半天，安逸風看到了畫作的落款，忍不住驚訝出聲：「爹，這畫竟然是修遠先生的大作？」

  齊明德，字修遠，乃是燕國鼎鼎大名的畫家。

  他是勛貴之家出身，家中也收藏了幾副修遠先生的畫作，但是眾所周知，修遠先生的畫作都是以花鳥蟲魚居多，人物畫作，這還是他第一次見。

  安懷南回過神來，皺眉看了看安逸風，又看向林氏：「你們看過，也就算了，以後不要說出去，這樣對你姑姑影響不好。」

  安逸風沒在意，林氏倒是一轉眼珠，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弧，呵，原來再有頭腦的男人，也有被美色迷惑的時候。

  馮成業當年偶然看到這幅畫，強行問齊明德要了來，就是因為他覺得這幅畫像流落在外，會對他妹妹有影響。

  齊明德是陳老太君遠房表妹的遺腹子，寄養在承恩侯府十多年，借著承恩侯府的便利，才得以研習自己喜歡的詩書繪畫，被撞破這樣的心事，忍不住羞慚，隔天就卷了包袱回老家去了，這些年，他名氣漸漸的大了了，他們也沒有再聯繫過。

  安懷南親手將畫作收了，嘆了口氣：「這件事，如果光憑咱們，到時候搜查到真相，以馮成業那沒用又多疑的性子，不光不會感激我們，還會反過來怪我們多事，若是遇到他不願意接受的真相，還會懷疑是不是我們背後編造的謊言故意騙他的，是不是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