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又是鬧劇

  「他爹，回去吧，瑤兒她懂事，以後有大出息的人，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劉氏一邊抹著淚，一邊依舊勸他。

  「都是你慣的！」趙老大回過身，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就把劉氏打的踉蹌倒地。

  「娘。」

  「娘。」

  趙青青和趙小花哭著撲上去，拼命想把劉氏扶起來。

  劉氏的臉立刻紅腫起來，發麻又帶著劇烈刺痛的感覺，讓她一下子崩潰了，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你打我，你還在打我，我嫁給你幾十年，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趙老大，你對不起我。」

  「我不活了，跟著你受罪，我不如死了算了。」

  「我不活了。」

  趙老大打人總是有藉口：「是你對不起我，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害我斷子絕孫，你活該挨打。」

  沒有兒子，斷子絕孫，活該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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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氏想起這些年因為沒有兒子，被婆婆冷落，被妯娌算計嘲笑，她瘋了一樣：「我就死給你看！」

  她推開扶她的趙青青和趙小花，撲到廚房去，抓起一把菜刀撲出來，就在自己脖子上比劃。

  趙老大暴脾氣，向來在自己妻女跟前強勢無比，並不怕劉氏的話，指著她破口大罵：「有本事你就去死，我看你就是不敢。」

  「你死啊，你死給我們看啊。」

  「你死了我都不給你收屍。」

  劉氏一聽，自己尋死，他一點都不怕，還叫自己快點去死，她頓時嚎啕大哭，癱坐在地上，她一把拉住上前搶菜刀的趙青青和趙小花：「我要不是為了你們，我早就不想活了，嗚嗚嗚。」

  趙青青和趙小花一聽，更是抱著劉氏，母女三個哭成一團，仿佛天崩地裂，活不下去。

  趙瑤兒眼前一陣陣發黑，只覺得頭昏目眩。

  她強撐著。

  這世上，比刀子殺人更痛的，比仇人咒罵更歹毒的，是至親之人以親情為名，化作的繩索，勒在你的脖子上。

  勒的你喘不過氣。

  可你也沒有辦法把它摘掉，因為他是你爹，她是你娘。

  你能把爹娘拋棄，或者換掉嗎？

  人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自己的親生父母。

  她本不是趙老大和劉氏親生的，但是因為襁褓中調換的緣故，她活在這樣陰影里，從小到大，備受煎熬。

  比那些虐待她，打罵她的爹娘，還要讓她感覺到窒息。

  至少毆打她的養父養母，她可以以牙還牙，毫不留情地離開，一個人奔赴自己的未來，不管生死。

  可他們呢。

  趙老大心情好的時候，也是會對女兒們好的人，有什麼好吃，好用的，也是會緊著老婆女兒用的，自己吃剩下的，用剩下的。

  他觀念改變不了，所以在她說不認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受到天大的打擊。

  「天啊，這是怎麼了。」

  「有話好好說，怎麼動起刀子來。」

  「怎麼哭成這樣啊，快，快去叫個大夫來，瑤兒她娘喘不過氣來了。」

  街坊鄰居聽了動靜，紛紛來看，一看院子裡已經亂成一團。

  趙老大還不管不顧，在對外人哭訴：「我女兒她說她不認我了，我活這麼大歲數，養她這麼大，她不認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乾脆也死了算了。」

  人高馬大的漢子，蹲在地上，捂著臉，啕嚎大哭起來。

  趙瑤兒早已經被氣的兩臂發麻，她勉強挪動腿腳，想去看看握著胸口，喘不過氣的劉氏。

  突然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趙瑤兒家裡鬧成一團，除了真正關心的請大夫的，餵水的，還有許多看熱鬧的。

  兩個鬼鬼祟祟的一老一少，穿著普通的衣衫，夾雜在人群里往裡看。

  那老婦早瞧清楚了趙瑤兒的面容，隱約覺得哪裡見過。

  那看起來是她兒子的中年男人，小聲說：「也不知道讓我們盯著她幹什麼。」

  這來了七八天，早把這姑娘的祖宗八代都查探清楚了，齊嬤嬤還不准他們回去。

  「管她的，當初來的時候，齊嬤嬤說了，只要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就寫信告訴她，咱們只管說就是了。」老婦如此說道。

  天已經快黑了。

  趙老大覺得在縣裡頭沒臉見人，乾脆就回了紫雲縣。

  劉氏留了下來，照顧趙瑤兒。

  周大夫來，親自給開的藥。

  不把脈不知道，身體虛弱到這樣的程度，眼見著其他兩個姑娘面色也不好看，一同把了脈。

  他就告訴劉氏：「幾個姑娘身子都虧損的厲害，姑娘家的，身子骨本就比男人要軟弱，用的很了，得病是其次，只怕還要影響壽數。」

  劉氏覺得尷尬：「我們是莊戶人家，哪有姑娘不幹活的。」

  雖然她覺得家裡的活兒是多了點，可讓她們幹的活不累啊，鋤草，割麥的，種玉米的，又不是碼頭扛貨那樣的力氣活。

  周大夫一看就知道她沒聽進去，欲言又止，好一會兒，實在不忍心少見的對醫術天賦異稟的姑娘，會被這樣糊塗的爹娘給耽誤了，他還等著看她以後成為真正無所不能的神醫，治好那些多少大夫都治不好的病症呢。

  那將是百姓之福。

  「我說的大道理，你也不懂，你只看看別人家，人家是怎麼能養姑娘的，你比比看，就知道自家的姑娘有沒有累著了。」

  劉氏想了想，仍舊執迷不悟：「村頭的老李家，人家姑娘起早貪黑，乾的跟我一樣多。」

  周大夫長長地嘆了口氣，實在沒話說。

  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趙瑤兒，想起人常說的話，「人無完人。」

  趙瑤兒天賦異稟，卻也有自己的苦難，別人也幫不了她。

  「你比一比大部分的姑娘家，別專挑一個不一樣的比。」

  話至此，他便告辭了：「藥算是我送瑤兒姑娘的，就不收銀子呢。」

  趙青青急忙送走了周大夫，回來的時候，看著好好的劉氏，她睜著哭腫的眼睛，怨著劉氏：「娘，都是你剛才裝病，才把大姐一下子給嚇暈過去了。」

  她剛才看到娘渾身抽搐，快要嚇死了，可回頭一看，大姐也昏倒了，她正哭的不知如何是好，喘不過氣的娘，突然就好了，撲過去要把大姐扶起來。

  那時候她們才知道，娘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