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糊塗的趙老頭

  趙瑤兒學醫的事情，從沒有瞞著任何人，趙家所有的人都知道，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她能學會，劉氏甚至都覺得她這是異想天開。

  趙老頭叫她給她看病，言下之意，是理所當然的讓她給他出醫藥費的。

  「好，我這就跟你回去。」

  小河村離紫雲縣不遠，趕晚上她還能回來。

  現在的她還是趙瑤兒，趙老頭是她爺，他病了，身為孫女的她要是不回去看看，也說不過去。

  趙瑤兒交代了趙青青和趙小花兩個好好看店，便帶著趙蘭花往東街走去。

  

  「這是去哪兒？」趙蘭花見著與村里大不相同的趙瑤兒，忍不住酸溜溜地問道。

  現在的趙瑤兒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村里養大的姑娘，皮膚養白了許多，穿著衣料舒適的長裙，她本來就長得好看，現在打扮起來，那就更漂亮了。

  她走在前邊像是鄉紳家的小姐，她跟在旁邊跟著伺候丫頭似的，心裡越想越不舒服。

  「不是給爺看病嗎，當然得請一個大夫回去。」

  趙瑤兒頭也不回地說道。

  趙蘭花想起還在炕上躺著的趙老頭，暗地裡撇嘴，爺他得的根本就是心病，只有大姑和銀子才能治。

  趙瑤兒要趕早的回來了，因此出錢雇了一輛馬車，帶著周家藥鋪的大夫，就一同回了小河村。

  才一個多月未曾回到趙家，趙瑤兒進了門，就不由皺了眉頭。

  院子看起來一片狼藉，七八隻雞在院子裡亂走，地上拉的到處都是雞屎，一看就好幾天沒有掃，院子一角豬圈裡養的兩頭豬，此時爬在豬圈牆上衝著人嗷嗷直叫。

  農具亂七八糟地放著，髒衣服在台階下堆了兩個大盆，前幾日下了水，好幾個淺水窪積攢到現在的臭水，早已經招來蚊蠅，看起來很是噁心。

  一看就知道，沒了趙瑤兒三姐妹任勞任怨，這些活兒就全都沒人幹了。

  劉氏是整日要跟著趙老大下地幹活，起早貪黑，根本沒有收拾院子的功夫，張氏和孫氏，各自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姑娘，四個大閒人成日待在家裡，也沒有一個想要動動手的。

  「瑤兒回來了？」

  「這是周大夫吧，您快請快請。」

  說什麼來什麼，張氏和孫氏兩個聽到動靜，急忙跑了出來，個個都是一臉笑。

  「嬸嬸們都在家裡，我娘呢？」趙瑤兒心知肚明劉氏現在在地里幹活，就是存心問的。

  「哦，你娘下地幹活去了。」張氏一笑，當每天聽見，不回答，就孫氏嘴快。

  趙瑤兒就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趙家的地又不是我一家的，怎麼就不見嬸嬸們下地幹活去。」

  「這不是不如你娘能幹嘛，再說了，地里的活兒我也不懂，去了也是添亂，不如不去呢，呵呵。」孫氏臉皮賊厚，笑嘻嘻地說道。

  趙瑤兒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趙婆子已經走了出來，見著趙瑤兒，從前還有幾分笑臉的，今天卻拉著個臉，跟誰欠了她錢沒還一樣。

  「你還知道回來？」

  趙瑤兒上了台階：「奶不想叫我回來嗎？那我以後就不回來了？」

  趙婆子一聽，頓時就生了氣：「你是我孫女，我說你一句，你就頂一句，我看你就掙了錢了，忘了根了。」

  趙婆子為人糊裡糊塗的，人懶，耳根子軟，心眼還有點小，趙秋月和趙冬梅就是把趙婆子性格給拿捏住了，才都能哄的她眉開眼笑。

  如今，趙冬梅隔三差五在她耳邊說瑤兒如何如何不好，都是劉氏背地裡教唆的，趙秋月趙媽媽，在算計趙瑤兒不成，從紫雲縣落荒而逃以後，就是明知道自己女兒這事做的不對，趙婆子還是很生氣，覺得趙瑤兒就是個白眼狼。

  「在外頭嚷嚷什麼，快叫她進來。」裡頭趙老頭怒喊了一聲：「還沒給人看夠笑話？」

  罵人的話中氣十足。

  趙瑤兒心裡明白了，這不是讓她回來給他看病的，分明是借用病了的名義，把她叫回來興師問罪的。

  「周大夫，您請。」

  等進了屋子。

  趙老頭見了趙瑤兒，看她一身穿戴，比在家裡的時候，不知要好多少，心裡也不舒服了：「你也不看看咱家是什麼樣的人家，配不配穿這樣的好衣裳？還不快去換了，好衣裳留著過年的時候穿。」

  趙老頭窮慣了，即使現在錢莊裡存了些錢，節儉和摳門也是刻在他骨子裡的。

  「爺就別管這些了，您哪裡不舒服，我帶了周大夫來給您看看。」

  他年紀大了，觀念守舊，趙瑤兒並不想在這種問題上跟他辯解，索性扯開話題。

  「周大夫？」

  趙老頭這才注意到身後跟著一個藥童，提著一個藥箱，旁邊站著的中年男人，就是周大夫，他忙滿面堆笑，就要下炕：「是周大夫來了，快坐快坐，老婆子，快給周大夫倒茶。」

  趙老頭本人，向來都有點攀高踩地，嫌貧愛富的習性，一見是紫雲縣裡名氣最大的周家藥鋪周大夫上門給他治病，頓時就激動了。

  這周大夫可是給縣太爺看病的名醫啊。

  周大夫微微皺眉，看著眼前吆喝人，中氣十足，下炕動作麻利的老頭子，就道：「我不渴，我是來看病的，看過了我就得回去，你哪裡不舒服？」

  要不是趙瑤兒態度誠懇，診費給的可觀，他本還不想來。

  趙老頭動作一僵，下意識就看向趙瑤兒。

  趙瑤兒歪著頭，將他看了看。

  他立刻收回已經垂到炕沿上的雙腿，重新躺回看上，捂著心口，就一臉愁容地嘆起氣來：「哎呦，我這心口疼的慌，頭還暈，有時候還犯噁心。」

  這病說來就來了。

  周大夫見多了有些人家倚老賣老，沒病也說有病的老人家，見慣不慣，上前替他把脈。

  趙瑤兒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趙老頭渾濁暗黃的眼珠，他真以為自己沒病？

  再看看周圍圍過來的趙老二、趙老三兩家子人，只有趙老大和劉氏這兩個老實疙瘩，還頂著酷暑，在田裡頭勞作。

  哪怕是裝病，這兩家子也生怕趙老頭真有個什麼，這份趙家的家產就說不清了。

  明明是存有私心，可趙老頭就是看不透，覺得趙老大沒有他們兩家子的貼心，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