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各懷心事

2024-06-14 18:37:17 作者: 福多多

  京城,雨後的陽光照耀著大地,原本已經入春,這應該是一個奼紫嫣紅的季節,但是因為那場長的驚人的大雨而變得黯然失色。雨水似乎並沒有將所有的東西的滌盪乾淨,反而帶來了數不盡的惡果。

  城門緊緊的關閉著,城外哀鴻遍地,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每日從城下難民營處抬出的屍體讓守城的士兵從不忍到麻木,乃至於到後來連他們都有點絕望了。

  若是再找不到治療這場瘟疫的有效方法,死亡會隨時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皇宮內也是一片肅穆,沒有了歌舞昇平,只有叫人心悸的寂靜。

  「咣」一聲脆響打破了南書房的平靜,眾多宮人膽戰心驚的縮著脖子,就怕誰一不小心出了聲,會成為替罪羊,被拉去抵擋陛下的盛怒。

  「養你們這些飯桶有何用!」景帝一拂袖將桌子上的鎮紙也拿了出來,用力的扔了出去。他已經被氣的什麼氣度風度消失殆盡。

  各部的摺子,每一個都是朝他要錢,要糧,各地的上書,每一個都是朝他求助的。

  他是天子不錯,但是他又不是神!現在到哪裡去找那麼多的錢糧,到什麼地方去找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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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醫正,你說!你們太醫院不是日夜在研製良方嗎?研製出來了嗎?」景帝指著跪在他面前的眾多大臣之中一個的頭頂怒目問道。

  被點了名的孫醫正嚇的差點撲到地上去,他用顫顫巍巍的聲音回道,「起奏陛下,臣等已經在研製了,還請陛下再寬限點時日。」

  「還要寬限?」景帝負手站了起來,在龍椅前來回的踱步,「你還要朕怎麼寬限你!從發現瘟疫到現在已經將近二十天過去了,死亡無數了!你是不是想讓朕的臣民全數死光了,你才能研究出來,即便到那時候你研究出來了,又有何用!」

  「陛下放心,臣等這就去。」孫醫正被吼的臉色一陣的蒼白,他顫悠悠的磕了一個響頭,就匍匐在地,再也不敢抬頭。

  「還不趕緊滾!」景帝吼道。

  「是是是,臣這就去。」孫醫正被嚇的趕緊磕頭就要告退,還沒等他起身,就見一名小太監疾步走了進來,「稟陛下,有安王殿下來自江夏城四百里加急送到。」

  「江夏城?」景帝一皺眉,「小七的?內容是什麼?」

  小太監將手裡的信報忙呈遞了過去,交給了管事太監,管事太監接過來之後並沒有直接交到景帝的手裡,而是按照景帝的吩咐,大體的看了一眼,隨後笑著對景帝說道,「陛下大喜啊!安王殿下送來了醫治疫病的藥方,連安王殿下自己的病也是這方子治好的。」

  「方子!」景帝開始的眉頭還是皺著的,但是聽到最後的時候,眸光一亮,「趕緊,將孫醫正叫回來!讓他瞧瞧這方子。」

  孫醫正才走到半路就被人給拎了回去,他一聽是江夏城傳來的方子,急忙朝書房跑,過門檻的時候差點將自己絆一個跟頭,跌跌撞撞的來到那名管事太監的面前,接過了隨書信附上的藥方。

  「趕緊看看。」景帝這才在龍椅上再度安坐了下來,這麼多天了,他的耳邊靜是嗡嗡嗡的壞消息,總算今日小七算給他爭了口氣。他也眼巴巴的瞅著孫醫正,只把望著他確定一下這方子的成效。

  孫醫正接過方子仔細的看了一番,其實大多數的藥材和他們太醫院研究的都七不離八,唯獨裡面這一味枯葉草,卻是太醫院都沒想到的。

  他如夢初醒,宛若被人醍醐灌頂了一樣,一拍自己的大腿,「妙啊!為何之前我們都沒想到缺的是這一味呢!」他拍完了之後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朝著高高在上的景帝深深的一拜,「陛下,這方子應該是可行的!」他的老臉喜形於色,「陛下,臣這就去實驗一下。」

  「趕緊去。」景帝又揮了揮手,其實這藥方已經經過安王親自試驗過的,景帝的心已經放了一大半了,只要再經過太醫院驗證一番就萬事大吉了。

  景帝繃緊了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小七這次差事辦的好,也難為他身染疫病,在那種地方折騰了這麼久,等小七回來,朕重重有賞!」

  他這話一出口,雲翼暗暗的鬆了口氣,他心底不免有點喜憂參半,喜的是小七居然沒死,不僅活了下來,還找到醫治疫病的方子,可憂的是在小七患病的時日,他竟一紙問候都沒有,只怕是會寒了他的心,不過他轉念一想,倒也不是特別要緊,現在補上也就是了。

  「對了,安王有沒有說這方子是怎麼發現的?」景帝好奇的問了一句,整個太醫院沒日沒夜的研究都沒研究出來的東西,怎麼就被小七給得到了呢?這孩子也不容易,一個人身陷疫區還感染了疫病,居然都能逢凶化吉,看來倒是一個富貴之相。

  「回殿下,是一名女子發現的。」管事太監的神色有點古怪。

  「女子?」景帝了笑了起來,「天下倒有這等奇女子,來說給朕聽聽,是叫什麼?」

  「回陛下,是一名叫顧雨綺的少女在查閱古籍的時候發現的。」那管事太監躬身說道。

  顧雨綺的名字一出,在場所有的大臣有的覺得耳熟,有的則神色古怪的看向了跪在武將之列的顧懷中。就連顧懷中的心都是一顫,他有點茫然的抬起了面容,他沒聽錯吧,居然是這個逆女!

  「顧雨綺?」景帝聞言皺了眉頭,這名字好熟,在哪裡聽過?「朕倒是要好好的賞賜與她了。」

  顧懷中大驚失色,卻又不敢言語,只能將腦袋垂的更低。

  糟糕了,這個逆女好好的逃她的去,為何還要在這裡橫插上一槓子,這丫頭居然沒有去江南,而是北上去了江夏?顧懷中派出去的人都找錯了方向,難怪這麼多天找不到她們母女的下落,他心底憤恨,心神也是一片大亂。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是不會這麼巧吧。

  「對了,這顧雨綺是什麼人啊?安王可有提?」景帝再度開口問道。

  「回陛下,這顧雨綺其實陛下是知道的。」那名管事太監繼續說道。前些日子,顧雨綺的大名幾乎傳遍了京城裡里外外,上上下下,上到皇宮,下到酒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景帝一片茫然,隨後腦海之中靈光一閃,「難不成是那個顧雨綺!」他錯愕的問道。

  「回陛下,正是。」管事太監點了點頭,「安王殿下信里說的明白,這位顧家的小姐帶著母親北上,被阻在江夏城中,瘟疫爆發之後,是她悉心照料安王殿下,不懼疫病,還徹夜查看古籍和各種醫術,終於被她尋到了一個方子。不光救了安王殿下的命,更是能救大齊萬千百姓的性命。」

  管事太監一番話說的景帝的嘴角一陣的抽搐,怎麼又是那個顧雨綺。。。。。。

  他之前還曾經對她下過殺心。這。。。。。。。。剛剛他還說要重重的賞賜這找出藥方的人,他是皇帝,金口玉言,不能食言啊。不過,等等,她帶著母親北上是怎麼回事?她的母親不就是定遠侯那個下落不明的夫人嗎?不是說已經被顧雨綺燒死在了侯府之中嗎?她哪裡來的第二個母親?景帝還沒老糊塗,記得當初定遠侯顧懷中在他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自己的女兒多麼不孝,一把火不光少了侯府,更可能燒死她的母親之類的話。

  「她母親。。。。?」景帝狐疑的看向了定遠侯顧懷中,「顧愛卿,你不是說你的夫人死在大火之中了嗎?」他的聲音沉了下去,臉色也沉寂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懷中心底一咯噔,他那點破事是他最怕提的,現在居然還被拿到南書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來說。

  他的臉皮子上一陣紅一陣黑,好在他是跪著的,頭垂的很低,所以沒多少人看到他臉上變幻莫測的顏色。

  「回陛下,當日臣的夫人的確是失蹤了,臣一時氣憤,以為是她死在了大火之中。」顧懷中努力的讓自己的話語變得平靜。

  「胡鬧!」景帝也有點不滿,「人死要見屍。你連你夫人的屍體都未曾見到,就胡亂下了斷言。真的是亂七八糟!你滾回去,將你那府里的破事理清楚了再來見朕。你夫人到底是與你和離了,還是死了!想清楚再來回答朕,還有你那女兒,到底有沒有放火燒死自己的生母!你也給朕想明白了再說!」

  顧懷中的冷汗已經冒了一背,他忙不迭的趕緊叩謝皇恩,出了南書房。

  外面的風一垂,顧懷中之感覺到周身一片冰冷,宛若跌入了冰窖之中。

  他失魂落魄的朝宮外走去,心底卻是恨恨的,只恨那顧雨綺太過奸猾,居然帶著梁懷玉一路北上,北上去做什麼?難道她們這對母女不回江南了嗎?

  在他的印象之中,身為梁家女的梁懷玉是一定會帶著顧雨綺回江南老家的,不然兩個女流之輩要去何處安身立命?

  所以他派出了人手一路朝南搜尋,這麼多年竟是一物結果。

  不錯,他是痛下了狠心了。若是梁懷玉不死,又怎麼能解他當日的恥辱!還有那份和離書,他已經想辦法趁亂燒了京兆尹的庫房了,那種內容的和離書一旦外露,他定遠侯的顏面何存?別說顏面了,若是陛下下令追查起來,只怕他定遠侯的爵位都不保。所以那份和離書必須被燒掉,京兆尹必須死,梁懷玉那邊還有一份,也必須找出來燒掉,順便將梁懷玉也滅口。

  反正他已經放出了消息,梁懷玉已經燒死在那場大火之中了,既然這種消息都放出去,那就讓她假死變成真死。

  若是說當初他還存著對梁懷玉一點點的善念,現在則全部變成了怨念了。

  他當時沒抓住梁懷玉,回京城之後越想越是不對勁,若是真的被顧雨綺和梁懷玉跑了,那他日後可怎麼辦?他臨陣納妾還隱瞞著岳丈和妻子的事情基本沒有什麼人知曉。他封侯入京之後,將柳月從邊關帶來,別人只當柳月這個姨娘是得到梁氏和梁大將軍認可的,原本臨陣納妾的確是重罪,但是得到主帥承認,倒也罷了。

  但是顧懷中和梁懷玉的和離書上卻是寫明了當時他隱瞞了梁大將軍和梁懷玉,這種和離書若是傳出去,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如是被有心人得到,就怕一本參到陛下的面前,他也是有點吃不消的。

  京兆尹因為連日以來安置難民,接觸了許多平民百姓,已經染上了瘟疫,就連顧懷中都覺得老天是在垂憐他的。都不用他去想辦法除掉京兆尹,就直接送了一份大禮給他。

  畢竟京兆尹還是一個官,想要出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只等京兆尹一死,他在派人將梁懷玉身上的那份和離書找到,人也弄死,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偏偏半路殺出一個顧雨綺,還找到治療瘟疫的藥方,偏生又在陛下面前露了臉面還立下了大功。顧懷中這回一口氣就堵在了胸口是怎麼咽也咽不下去。

  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滿面笑容的柳月,「侯爺回來了?」她殷勤的迎了過來,笑道。

  顧懷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直將柳月看的渾身冷颼颼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怎麼了?侯爺,可是朝中有什麼事情讓你心煩了?」柳月忙柔聲問道。

  「朝中之事若是叫本侯心煩也就罷了。」顧懷中冷笑了一下,「怕就怕是這家裡的事情叫本侯心煩!」

  柳月一怔,家裡最近沒什麼事情啊,除了糧食有點不夠,還有外面鬧瘟疫之外也沒別的,況且現在家家戶戶都糧食不夠,外面鬧瘟疫也不是只鬧定遠侯府一家,這到底是怎麼了?還是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柳月的心一沉,不會那件事被他察覺到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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