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悄悄話

  小丫頭又愣了，大小姐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

  之前不是說不進宮麼？這一覺醒來怎麼突然又要去住東南角的廂房，又要進宮的？

  不會是……魘著了吧？

  「事不宜遲，你叫晴雲進來替我梳洗，我要去祖母那兒！對了，你先去祖母那兒說一聲，晚膳我就去那兒吃了。」

  晴秋壓下心裡的疑竇，只能應了，左右大小姐不按常理出牌的事兒過去也多了，也不差這一樁了。

  當下便喚了晴雲進來伺候顧一寧梳洗更衣，一炷香後，穿得光鮮亮麗的顧大小姐在一幫子奴僕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往榮玉堂去了。

  老太君這邊一得了消息，便笑得合不攏嘴，雖然心裡擔憂著寶貝孫女的身子，但聽到對方說要來陪著自己用晚膳，原本還有些倦怠的情緒便一掃而空了。

  忙不迭叫人開始準備顧一寧平日裡喜歡吃的糕點零嘴，又吩咐廚房去準備晚膳，足足將榮玉堂上上下下一併折騰的熱鬧非凡才放心。

  

  「叫我說，老太君您就是沒白疼大小姐，您看，她這一好，就惦記著到您這邊來請安了，多貼心的姑娘，真真是叫老奴眼熱。」

  說話的是老太君的陪嫁丫鬟蘇婆子，她跟著老太君進了這將軍府，又幫著拉拔著幾個孩子長大成人，如今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

  她從小陪著老太君，這都大半輩子過來了，自然知道對方的心思，三兩句話便說得老太君聽得心裡熨帖極了。

  喝了一口對方遞過來的參茶，老太君發出一聲感慨，「你是知道我的，這都活了大半輩子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個只會打仗的傻兒子和寧兒了，寧兒那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最是天真純稚，沒有半點兒壞心眼，偏偏卻攤上個糊塗娘，我再不疼惜她些，還不知道要被人磋磨成什麼樣子呢！」

  「您也不必太過憂慮，老奴瞅著大小姐這回醒來還真是應了那大和尚的批語，大好了呢！之前老奴聽說……」

  蘇婆子湊過去，小聲在老太君耳邊說了什麼，只見對方一臉喜色，撫掌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我們寧兒果真如此伶俐？將那蔣氏和白悠然直接懟了回去？」

  「可不是麼！當時夫人被說得吶吶無言，竟是沒管那白悠然，逕自走了，想來也是被大小姐問得羞愧難當……」

  「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孫女！對付那些沒臉沒皮的小賤蹄子就該這般直截了當，免得有些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老太君年輕那會兒出身武將之家，頗有些俠義之氣，到了這把年紀雖說收斂了幾分年輕時的火爆性子，這會兒卻也是按捺不住，連聲叫好！

  「祖母和蘇婆婆在說什麼悄悄話呢！也說給孫兒聽聽，好叫孫兒也一道高興呢！」

  顧一寧還未進屋，就聽到了老太君朗笑聲，心裡頭屬於原主的那份親近感油然而生，笑著打趣了一句。

  「是寧兒來了！怎得也不聽她們通報一聲，這一個個的，竟是懶怠慣了，可叫寧兒受委屈了？」

  老太君一看，是寶貝孫女兒來了，立刻就笑著對她招手。

  顧一寧連忙小跑著過去了，依在對方的身邊，乖巧道，「莫怪她們，是我叫她們不要通傳的，人家想給祖母一個驚喜。」

  「你這鬼靈精！就數你最機靈！」

  老太君伸手點了點對方的鼻尖，半分怪罪的意思都不曾有。

  若是換了旁人，她定要叨斥對方不懂規矩，但換到自己的寶貝孫女身上，這規矩二字早就拋到爪哇國去了。

  「祖母，我想求您一件事。」

  顧安雅抱著老祖宗的手臂撒嬌。

  「何事？」

  老太君倒是很久沒從這小丫頭嘴裡聽到一個「求」字了，當下來了精神，心裡估摸著，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定要給這小東西弄來叫她開心才是。

  「孫兒想入宮去陪娘娘。」

  老太君：……

  「這是為何？之前不是在府里待得好好的麼？宮裡雖有你姑母，但總比不得府里自在，我們寶貝這才剛醒，怎得又改變主意了？」

  顧安雅低頭咬了咬唇，沒說話。

  老太君的臉色倒是先沉了幾分，「可是你母親讓你來找我說的？真是糊塗！」

  還不等顧安雅解釋，老太君直接就把鍋甩到了顧夫人蔣氏身上，十分迅速！

  顧安雅：……

  說起來……對方還真是為了這事來找過自己，老太君這鍋甩得也不算冤枉……不過要說她想要進宮的真實原因，其實也就是她有點不樂意再住自己那個屋罷了。

  畢竟，不知道也就罷了，明明知道自己就住在一個鎖靈陣裡頭，每天一睜眼就能見鬼，擱誰誰也受不了啊！

  顧安雅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和母親沒關係，是我自己想進宮的去看姑姑的，祖母，你就應了我吧！」

  老太君倒是沒想到這一茬，還當是她為了幫蔣氏和白悠然打掩護故意這麼說的。

  「你啊！怎麼那麼實誠？你倒是一腔熱忱為了她們兩個，焉不知有些白眼狼是餵不熟的？哪怕你學佛祖以身飼鷹，對方也不會感激你，反倒在心裡笑你傻，等著下回再從你這兒求得好處呢！」

  老太君拉著顧一寧的手，渾然不介意將這事說得明白透徹。

  她統共這麼一個親孫女，過去尚未開竅，行事莽撞懵懂些，如今好不容易明白了些，怎麼又被蔣氏和白悠然三言兩語就哄得換了主意？

  寧兒不知道那兩人的心思，她都活了六十多年了，難道還看不明白？

  「母親今日和悠然姐姐確實為了進宮的事來找過孫兒，不過被孫兒直接回絕了，孫兒這回要進宮和她們並無干係。」

  顧安雅略一思索，覺得還是實話實說來得比較好，反正她就算進宮也沒有打算要帶著那個白悠然去。

  索性還是直接說開了好，免得祖母以為自己還有心要幫著那個白悠然。

  「那你又是為何？」

  顧安雅抿了抿唇，突然壓低聲，「祖母，我想和您說兩句悄悄話，就咱們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