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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小熊抱枕

2024-06-14 18:30:32 作者: 烏的烏

  窗外,一對男女面對面而站,女人表情有些窘迫,動作也忙亂得很,相較之下,男人過分從容淡定,狹長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緒。

  顧夏暖嘆了聲,她本來也不是多管閒事的人,況且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三個人可以干涉的,但在余右航明里暗裡的指示下,她還是管了。

  

  余右航抿著唇,表情冷,眼神更冷,他冷漠地看著眼前女人慌亂無措的模樣,忽而開口問:「和我聊一下。」

  簡韻書錯愕地抬頭,她下意識後退半步,朝周圍看了兩眼。

  「她不在這裡,是我威脅她的。」余右航突然說。

  簡韻書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低垂著頭,說:「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聊的,我先走了。」她轉過身,邁出了幾步。

  「當年你走的時候也是這樣無情。」看不見余右航冷硬的表情,他的聲音竟顯得單薄而無力。

  簡韻書心尖一顫,頓住了腳步。

  像是知道她會這樣一般,他用平緩的語氣繼續道:「你消失得很徹底,我當初怎麼找也找不到你。」

  簡韻書抿著唇,唇角有一絲絲的顫抖。

  「我去找了你所有的同學,你的朋友,一無所獲,我所能知道的所有信息只有一句你回國了。」

  她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尖嵌進掌心裡,薄弱的疼痛感根本無法抵擋席捲腦海的漫漫回憶。

  「你猜後來怎麼樣?」余右航笑了,自問自答:「我找呀找,從這個國家找到那個國家,從這個城市到那個城市,整整五年,我都在找你。」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六天,都在找你。人的一生中儘管能活到八十歲,換算之後也僅僅只有十六個五年,再加上年少愚昧的那二三個以及老了後記憶衰退的二三個五年,人統共能好好過的只有十個五年。

  余右航用了十分之一的時間,去尋找一個人的軌跡。

  他不知道是什麼驅使他這麼做的。

  他甚至想過,為什麼非要執著於她一人,只要他願意,什么女人都有。

  第一年的時候,他對自己說,如果找到她了,要好好溝通,好好解釋,有什麼難關兩人一起闖便是了。

  第二年的時候,他對自己說,就算找到她了,就算好好溝通了,分開的兩年也會成為彼此之間的鴻溝。

  但彼時,他終究懷揣著希望。

  第四年的時候,他在余氏已然遊刃有餘,他能控制自己的人生,可他卻迷茫了,如果找到她了,她真的還願意麼?

  到了第五年了,他終於明白,她真的不會回來了。

  其實這一千八百二十六天裡,他也沒有特別難過,只是偶爾的日日夜夜裡,他偶爾閉眼休憩或是晚上入睡的夢裡都是她的模樣,白天醒來的第一刻恍惚聽見的也是她的聲音。

  時間總會優待悲傷的人,以為這樣下去,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歲月也給他開了個玩笑。

  在第六年的時候,他找到她了,透過顧夏暖,他曾經的秘書。

  說來也好笑,他後來才知道,原來簡韻書就在左衛行身邊工作,而他和左衛行這麼些年來除了商業上的關係,偶爾也會約上喝兩杯。

  不算熟,但很近。

  余右航和簡韻書的距離近到他們處在共同的圈子,但永遠沒有交集的理由。

  余右航很猶豫。

  他明白或許「形同陌路」才是兩人該走的路,但他卻無法裝作視而不見。簡韻書就像是一個沒心肝似的,突然走到面前,如同以前那般熟稔地與他說話,看著他,觸碰他,而他也很窩囊,只是被輕輕地碰了一下,就好像受傷似的,走不掉,逃不了。

  他問自己,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被攻陷了城池。

  最後得出的答案只有一敗塗地。

  當他伸手掐住她的脖頸,迫她抬頭看向自己,當他俯身向前,吻上她的唇的時候,余右航知道了,即便他的心不認,他的身體也會認。簡韻書這三個字,簡韻書這個女人,在這五年裡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消褪,而是混進了血液,融進了骨髓。

  可是不行啊,她怎麼總想著躲呢?

  余右航伸出了手,拽住了簡韻書的手腕。

  簡韻書慌亂地垂頭,她沒有先掙扎,而是悶著聲說:「放開。」她的嗓音裡帶著粘膩的感覺,余右航睨了她一眼,只看見女人紅紅的眼角,他抿著唇,沒鬆開手,而是將她塞進了旁邊的車子裡。

  等簡韻書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穩穩噹噹坐在后座上,大腿上還躺著一個抱枕。

  她看著抱枕,愣了好一會兒。

  她想走在沙地上,記憶如同潮水那般襲來,浸濕了腳下的沙,粘膩了她所有的思緒。

  抱枕是一個小熊的樣式,嘴巴是咧開的,但臉有些歪,瑕疵嚴重,即便它不破舊的時候也值不了幾個錢,何況它現在已經老舊得連棉絮都出來了一些,邊緣的地方有些縫補的痕跡,但都修補得漂亮,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來。

  抱枕被保存得很好。

  簡韻書微微斂眉,移開了視線。

  許是窗外流轉的光景過快,眼睛習慣不了這樣的光線,她的眼眶漲漲的,鼻尖也有些酸。

  是多少年前了?

  大概是她大一,他大三的時候的事兒了。

  簡韻書不愛生氣,因為她看過太多電視劇的套路,都是女孩子作一作,男孩子煩一煩,感情是有可能好上一分,但過程辛苦,即便是和余右航冷戰一秒,她也是不願的,因她覺得,他們就該是好好在一起,永遠在一起的。

  但有一次她還是生氣了。

  至於什麼理由,她早就忘了,但仍然記得余右航拙劣的哄人手法,簡直跟小學生似的。

  彼時,她並不知道,那是一個男孩用盡全力對她好的結果。

  他照常接她下課,發覺她對他的話愛答不理,這是很罕見的,即使余右航再遲鈍,也還是想明白了她是生氣了,於是他便問:「要不要去看電影?」

  簡韻書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不用了。」

  余右航默了默,半響沒有說話。

  簡韻書餘光瞄了一眼,見他一臉沒事,不打算再哄,她內心微妙地升起了一股煩躁的情緒,她有些氣不過,於是蹭蹭地加快速度往前走。

  余右航是察覺了的,但他怕刺激到簡韻書,所以只是在後邊亦步亦趨地跟著。

  簡韻書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他的想法,況且還在氣頭上,於是越走越快,越想越氣,到後來眼眶都紅了,琢磨著乾脆直接回家算了。

  可能也就是因此,她沒留意到前邊的路況。

  一輛自行車與她堪堪擦身而過,若不是余右航在她身後拉了她一把,她估摸著是要被撞倒在地上的。

  即便如此,簡韻書還是生氣。

  她蹙眉,看向余右航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指骨修長,「放手。」

  余右航:「你走路小心點。」他說話的語氣很平緩,聽不出生氣或是不生氣,放在平時,簡韻書是知道這是關心的話語,奈何今天她好像理智降低的同時情商也低了,愣是以為他在埋怨她。

  簡韻書涼涼地看了余右航一眼,說:「不用你管。」

  余右航幾不可察地皺眉。

  小姑娘平常乖巧軟糯,鬧起脾氣來卻是不一般。

  而且小姑娘看起來是以為他不耐煩了。

  余右航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怎麼去猜測女孩子心裡的彎彎繞繞,他腦子裡有的只是宿舍里那些男生談天說地的時候講過的話,有些還是段子,完全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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