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遠走

  余右航花了不少心思去輔導她，所以最後她的成績也是高，直接考上了當地著名的大學，和余右航同一間學校。

  那個暑假，他們確認了關係。

  

  走在高中部的校道上，他牽起了她的手。

  她喜滋滋地走在他的身邊，問他：「我畢業啦。」

  余右航：「嗯。」

  簡韻書覺得他有些冷漠，於是又說：「我畢業了！」

  余右航瞥她一眼，又應了聲。

  簡韻書輕哼了聲。

  之前雖沒正式在一起，但余右航可沒少寵她，都說曖昧中的關係比戀愛中的更好，他們兩人之間的溫度壓根沒降下來。

  被他寵慣了，她都有些恃寵而驕。

  繞到看台前邊那兒的時候，余右航停下了腳步。

  簡韻書也跟著停下，她不解地看向他。

  余右航：「你記得這裡嗎？」

  簡韻書抬眼看了周遭一圈，記憶碎片湧現了出來，她點點頭，笑著說：「記得。」

  對於她而言當然記得，那是她和他第一次親密接觸。

  當時他應該沒認出她來。

  她側頭看向余右航，發現他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簡韻書一愣，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他該不會是認出她來了吧。

  仿佛是為了驗證似的，余右航大方地點頭，「我當時就認出你了。」

  「那你怎麼不說？」

  「你走太快了。」

  簡韻書回想起來了，當時她太過羞赧，直接就走了，壓根沒回頭。

  余右航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小鴕鳥。」

  簡韻書：「你才是鴕鳥呢。」她昂著頭，「誒，我問你哦，你是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嗎？」

  余右航沒答，拉著她的手，繼續繞著操場走路。

  在畢業的那一天，拾起的碎片，兩人將其一起拼拼湊湊，竟拼出了喜悅的模樣，女孩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現在，可時間會慢慢前行的，彼時她並不知曉，前方的路有多少荊棘在等待著她。

  余右航第一件真正叛逆的事，大抵是想要帶著簡韻書遠走高飛。

  從簡韻書高考結束後，兩人就在一塊了，感情一直都很好，她剛上大一的時候，他便悄然宣誓了主權。

  雖然他看上去老是清冷不在乎，其實心底里一點都不想自己的小女朋友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里。

  直到大二，兩人都很好，還是學校很多人羨慕的對象。

  但簡韻書升大三的時候，也就是他畢業的第一年。

  簡家出事了。

  簡家父母忽然遭遇了一場空難，雙雙身亡，在那一架飛機上的人，有三百六十人，包括身份高的當地官員，當地的領導，都遭遇了災難。

  一瞬間，當時的媒體報導是鋪天蓋地。

  所有人都為這架飛機上的人哀悼。

  但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感同身受？

  他懷裡抱著簡韻書，有些無措，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撫慰著她，告訴她沒事了，不怕了。

  她變得很脆弱，很敏感，也不愛出門，不愛說話，他在的時候會吃一點飯，他不在的時候，她什麼都不會吃。

  余右航那時候已經開始接管公司，不可能完全不管公司，但他儘可能地將所有的工作都壓在上午完成，下午便回去看簡韻書。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一個月，她才慢慢地緩了過來。

  開始有了一些表情。

  在一天的夜晚，她做了個夢，夢見父母，她半夜起來，顫抖著打給了余右航，她還沒出聲，余右航便知道是她，只對她說了一句，等他，便匆匆趕去她的家裡，抱著她，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夢裡的東西。

  她說，媽媽抱著她，幫她梳頭，很溫柔。

  她說，爸爸很嚴厲地批評她，但是在畢業典禮的時候卻是笑得很開心。

  余右航都聽著。

  後半夜，她直接痛哭了一場。

  余右航心疼，但也慶幸。

  她終於不再是木頭娃娃一般毫無情緒了，哭過了就好，哭過了就會好受很多的。

  時間是一味良藥，這是誰都了解的道理，簡韻書也在幾個月後被這藥，治好了許多，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

  即便她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支撐簡氏的持續發展，但在相熟的親戚打理下，確實算得上維持得過去。

  余右航想著，等到簡韻書畢業的時候就娶她，這樣他也可以幫忙管理簡氏。

  可余家的長輩，卻一擊粉碎了他所有渴望。

  他們讓他離簡家小姐遠一些。

  余右航冷著臉，問為什麼。

  長輩們敘述完，他冷笑，拒絕了。

  原因無非就是簡家已經沒落了，和簡家小姐結婚，並不能幫到余家。

  可笑的商業聯姻。

  余右航拂袖而去，談判決裂。

  但他心知肚明，那些都只是明面上的風光，他到底是鬥不過偌大的家族的。

  於是他便起了一些小心思。

  這是他活了二十二年以來，最衝動的一次心思。

  余右航去找簡韻書，簡單告訴她一切，不想讓她擔心，繞過了當中許多東西，比如他被囚在暗室里三天三夜。

  簡韻書先是一愣，隨後十分平靜地問要怎麼辦。

  余右航說了他的計劃，一周後就在機場集中，出發到另外的城市，他的堂哥在那邊已經做好了接應。

  簡韻書問，余氏怎麼辦。

  余右航笑著說，沒關係，不要了也沒關係。

  那一天，簡韻書哭了。

  她趴在余右航的懷裡，喃喃地說道，沒有餘氏的余右航，依舊是余右航。

  余右航俯身垂頭，親吻了她的額頭，鼻尖，嘴唇一下。

  一切都說好了的。

  一周後，余右航卻沒看見簡韻書的身影。

  整個機場都沒有。

  電話成了空號，簡家的別墅成了空房，問簡韻書的同學，全都失去了聯繫，她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在他眼前，只活在他的記憶里。

  余右航曾經因此而和余家鬧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但掙扎來掙扎去，都無法得知簡韻書的蹤跡，於是他換了一種形式，努力成長到可以接管余氏的地步，再獲得話語權。

  這麼些年來，他確實做到了。

  他也確實找到了簡韻書。

  當他親眼看見她的時候，他覺得很恍惚，那些過往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才剛過沒多久。他想她，但也氣她。

  這麼一蹉跎，就是數年。

  直到如今，兩人再次碰面，已然是物是人非。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顧夏暖嗑著瓜子問。

  左衛行攬過她的肩，挑了挑眉，「余右航的堂哥是我的好朋友。」

  顧夏暖莫名想起，左宗棠似乎也和余右航關係匪淺，這麼看來，這兩人還莫名挺有緣分的？

  「打住你的念頭，左宗棠那是他自個兒黏上去的，我和余右航那廝的堂哥是同學。」他說。

  「那現在他們的事……」

  「他們的事你管來做什麼，還不如多管管我們的事。」

  「我們什麼事？」顧夏暖裝傻。

  「余右航會解決那件事，還會解決得很妥當，所以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和余右航之間的那個狗屁約定。」左衛行凝視著她。

  顧夏暖推了他一下，撇過了頭，沒回答。

  兩人沉默了許久，沒有人開口。

  這事像是一個疙瘩，在左衛行的心裡，也在顧夏暖的心裡。

  對於顧夏暖而言，這個疙瘩其實也還沒被挑破，她也在糾結，也在舉棋不定，當她知道余右航和簡韻書有這麼一段瓜葛的時候，她第一感覺不是八卦，而是有些慶幸。

  這樣余右航便不會催促。

  她也有理由逃避那個去往國外的想法。

  顧夏暖覺得這種想法挺可怕的，好像無形之中便對左衛行產生了依賴。

  可她又逼迫不了自己做出那個決定。

  先這樣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