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校慶
2024-06-14 18:28:51
作者: 烏的烏
出身這種家族的人群,縱使是浪蕩不羈,也總不會對樂理絲毫沒有涉及,他們知曉,上一個節目或許視覺效果很好,但論含金量,誠然是第二個節目更勝一籌。
一年沒見,小姑娘又出落了些,身高似乎也長了些,孑然獨立地站在舞台的中央,她閉上眼睛,拉弓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色彩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都像是無限包容的黑,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附了。
如同碧藍廣袤的大海,藏著暗涌,也浮動著美好,明明是矛盾的事物,落在她的身上,一點都不相斥了。
那一年,她初初有了少女的姿態。
只是不知她為什麼要帶著面具,像是在逃避些什麼。
許多人都在暗中問這女孩的名字,但眾人所得知的信息不過是這女孩是初中部的。
唯獨余右航,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右航,你看剛剛那女孩怎樣?」有人問他。
余右航偏頭看去,彼時他開始近視,帶上了一幅金絲邊眼鏡,原本一絲不苟的清冷氣息更甚了,但他的人緣也沒因此而衰退,他似乎天生就有種魔力,能吸引人趨之若鶩。
「不怎麼。」他聽到自己說。
那人嗤了一聲,說他眼光高,卻也喋喋不休地說著那女孩的好。
余右航心裡浮出了絲絲的不悅,他不清楚原因,只能生硬地轉開話題:「你怎麼不說說上上個節目。」
「跳舞的?盛橋那個?」那人樂了,湊了過來,興致勃勃地問:「你果然是對盛橋有意思吧?哥們兒,盛橋可是我們高中部的校花,而且據說她也對你有意思,要不你趕緊的,就去試試吧。」
余右航睨了他一眼,冷道:「傳聞,你也信。」
那人本來想讓他不要這麼害羞,但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清他的眼神,又發覺他當中的冷厲,於是只打著哈哈,將這話題繞了過去。
余右航抿著唇,下頜繃緊,眼睛微微眯著,看舞台的人兒拎著小提琴,提著裙擺,款款鞠了一個躬。
他忽地起身。
學校雖大,舉辦校慶晚會卻也不能在室內進行,別說裝不了這麼多人了,即便裝得下,效果也未必好,所以最後選擇的場地是露天的。
余右航個子高,這麼一站起來,自然擋到了不少人的視線,他們不滿地發出了些唏噓聲,余右航旁邊的人趕緊扯著他的衣擺,輕聲問他:「你這是幹嘛呢,快開始下一個節目了,先坐下。」
余右航一直盯著舞台,半響才悠悠然說:「我要去趟洗手間。」說罷,輕輕甩開了那人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人「哎」了一聲,最後什麼也沒說。
後邊有人好奇地問起:「他這是去哪兒?」
「洗手間。」
「他不是剛去過嗎?」
「就是啊,誰知道呢,趕緊看節目吧,下一個可到我們年級的了……」
余右航踩著黑暗的邊緣,來到了舞台的附近,這是後台上洗手間必經的地方,他在這裡踱步了一會兒,不遠處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他抬眸,轉了個方向,朝另一邊走去。
陰影愈來愈近,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卻沒按亮,低垂著頭看著黑屏的手機,腳步不停。
「啊。」
女孩細細軟軟的聲音響起,他的懷裡撞進了一個軟乎乎的人。
風一吹,他嗅到了淡淡的蘭花香,靜謐而美好。
女孩穿著長長的禮服裙,行走不方便,左手還拎著個袋子,被撞了一下,身體沒穩住,失去了平衡就要往後倒,余右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扶上她的腰,將她穩穩立在原地。
他沒開口。
她先說:「謝謝。」隨後她似是心有餘悸地匆匆走開了,沒再看他一眼。
直到女孩走遠,余右航都站在原地,站在黑暗處,看著她走到光亮處。
身後有螢火蟲在茂密的草叢間穿梭,起起落落,是他站的地方唯一一點色彩與光亮。
簡韻書快步走到教學樓的洗手間,卻在走廊那兒停下了腳步,她回頭看著來時的路,眨巴著眼,手緊緊攥著裝衣服的袋子。
良久,她緩緩倚在走廊的牆壁上,低垂著頭。
腰部似乎還殘留著些許屬於他的溫度,剛剛一瞬而過的觸感,卻像是亘古不變的溫存。可他,應該認不得自己才對。
簡韻書摘下架在臉上的面具,放在手裡。
她的心跳如雷,比起剛剛上台的緊張,此刻卻像是控制不住的悸動。
沒想到時隔這麼多日的見面是以這種形式,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神奇,當你很想遇見的時候,或許會出現很多岔子,當你想躲開的時候,命運又偏偏安排相遇。
這算是她和他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吧,她想。
夜晚的教學樓寂靜無聲,正舉辦著校慶晚會的體育館卻是燈火通明,一大群學生舉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活動都像是一種狂歡,熱鬧的聲音闖進每個人的心裡,蕩漾起的是不同的弧度。
這一晚,有的人如願以償,有的人患得患失。
讓簡韻書沒想到的是,校慶晚會讓她一炮而紅。
以為戴上面具便沒多少人認得,實際只要有一個人認識她,一傳十十傳百,話語的傳播速度和力量比她想像中要厲害得多。
在她意識到麻煩的時候,已然有不少人特地來「觀望」她了。
有要向她切磋小提琴演奏的,有想約她的男孩,也有對她好奇的女孩。就最後者而言,簡韻書那段時日不知聽到多少次,她長得也不怎麼樣,就會拉個小提琴也不知道有什麼用,還到處勾引男人諸如此類的話。
於簡韻書的身份而言,在學校里鬧聲等同於不要自己的名聲,所以她每每只能咬牙忍下。
可不諳世事的她卻低估了人心,無論是什麼年齡,無論在哪裡,無論身份如何,都有人打著「只是說說而已」的幌子,去製造一些不好的輿論,詆毀一個人,他們總在最後加上一句,「這不過是玩笑話罷了,別當真」,卻從未想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們在心裡想著這都是別人誤會,而將責任全數推託。
所以從來不乏有傳謠言的人。
一個玩笑話,毀掉的,可能就是一個人。
初始是好奇,到後頭,別人的眼光就變了味兒,有人開始對簡韻書指指點點,明面的,背地裡的,她都知曉。
她是不想管的,直到有一天一個女生攬著另一個掩面哭泣的女生跑了過來,站在簡韻書的面前,怒氣騰騰地指責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搶別人的男朋友不說還這麼囂張。」
簡韻書沒碰過這種狀況,直接愣在了原地,她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名女生,仔細在腦海里搜尋幾遍後,始終記不起眼前這兩人,別說認識了,也許連見都沒見過,「你們在說什麼?」
「嘿,還不認?你知不知羞?既然做了又為什麼不敢認吶?」女生凶神惡煞地推了幾下簡韻書的肩膀。
簡韻書抱著書,被這麼污衊以及不尊重,她也有些惱了,「我壓根不認識你們,更加不認識你口中所說的男生。」
女生點點頭,抬著下巴說道:「好吶,你這是不承認是吧?那這張紙條怎麼說?」她將一條紙條展開,舉到簡韻書的面前。
簡韻書眯著眼看了一瞬,一些記憶碎片回歸,她想起前不久曾有一個男生給她遞過情書,她低著頭便拒絕了。
她沒抬頭,認不得那男生,但因為垂著頭,也看到了男生手裡捏著的藍色紙張,與眼前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