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真正的初遇
2024-06-14 18:22:25
作者: 烏的烏
坐在車裡的左衛行的額頭被高跟鞋砸破了點皮,他緊抿著薄涼的嘴唇,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
他正想發作,抬眼看到的卻見是一個臉色蒼白瘦弱的女人,滿臉的汗水和淚水混雜著。
左衛行沒有多說什麼,拿起鞋子遞給她,附送了一張紙巾給她,他一言不發,他一貫不喜歡和髒亂的女人多說話。
顧夏暖點了點頭,致謝,握著紙巾,指著他的額角問:「啊,先生,你的額頭破皮了,沒事吧?」
「沒事。」左衛行淡淡地答道。
左衛行的眼睛一直看著前方的紅綠燈,上面顯示著還有十秒就可以通行了。
他此行是要去參加一個商業夥伴的婚禮,可不能耽誤了時間。
顧夏暖只能看到他輪廓鮮明的側臉線條,聽他這麼說,她轉頭正欲離開時,突然想起什麼,又扭回頭問他:「不好意思,打擾一下,現在幾點了?」
這時紅燈跳了過來,左衛行的車已經啟動,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車隨著龐大的車流緩緩地離去了。
左衛行從車的後視鏡里,看著這個女人落寞地站在路邊,手提著一隻高跟鞋,突兀的鎖骨,消瘦的身子,同她身後那棟繁華的高樓大廈相比,她顯得是那麼的卑微。
這讓他內心最深處的那一塊隱秘一下被揭開,曾經的自己,如她一樣,孤孤單單地站在馬路邊,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等著奶奶帶著自己回家。
站在路邊愣神的顧夏暖,沒有想到左衛行會把車倒了回來,車在她身旁停下,緊接著就從車裡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十一點一刻。」
「十一點一刻?來不及了。」顧夏暖嘴裡下意識地念著。
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照她的速度,等她跑到酒店婚禮都應該開始舉行了。
倏爾,她又悽然一笑,又何止是十一點一刻就來不及了,早在一年前兩年前就早已來不及了。
一個女人可以義無反顧地擋去男人身邊所有的劫難,卻獨獨擋不住男人的桃花劫。
「上車!」
車裡又傳來他的聲音,左衛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如此這般地多管閒事。
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就像是命令一樣,顧夏暖也沒有猶豫什麼,徑直打開車門,上了車。
坐定之後,她才發現車裡有著一股極好聞的味道,不是花香,更像是一種木香,還混雜著一股淡淡的菸草味道。
這淺淺的香氣,讓顧夏暖有種從烈日灼熱下,一下子就回到了清涼森林的感覺,舒服極了。
「去希爾頓酒店。」顧夏暖也是用著簡潔的語氣告訴他。
左衛行從後視鏡里,用餘光瞟著她,雜亂的頭髮,滿臉的汗漬,一張臉被曬得通紅,穿著發黃的寬大白襯衣,牛仔褲,手背上不知道為什麼,腫起了一大塊,一點兒也不像他平時接觸的那些精緻女人。
而她竟然是要去希爾頓酒店,這正和他是同路的,左衛行敏銳地洞察力,已經察覺這一切並不簡單,但是轉念又一想,她這麼瘦弱的一個女人,肯定也不可能弄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
一路上,他倆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車很快就開到了希爾頓酒店,車子還沒有停穩,顧夏暖就打開車門跳下了車,由於腳下穿著高跟鞋,一下子沒站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她姿態狼狽地撐在地上,手腕膝蓋都磕破了皮,白襯衣上沾滿了灰塵,鞋跟也斷了。
而她一抬眼,就看見新郎上官於行站在酒店門口,白色的西裝上,別著的那朵紅花上清楚地寫著「新郎」,上官於行在迎接參加婚禮的來賓,站在一旁穿著淺藍色禮裙的是新娘。
新娘身高一米七左右,長長的禮裙穿得十分高貴,頭髮鬆鬆地挽著的髻,那麼的優雅,那麼的精緻,那麼的迷人。
整個酒店都被上官於行包下來了,酒店的門前掛著一條長長的橫幅,寫著:恭賀新郎上官於行與新娘齊羽桐喜結良緣,百年好合。
顧夏暖看看自己,再看看那邊穿著華服高貴的新娘,她突然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來這裡之前,顧夏暖腦子裡閃現過的那麼多假想的畫面,她想也許自己會衝上去狠狠甩上官於行和那個女人一個耳光,然後就哭天搶地般的指責上官於行的負心。
也許乾脆就很冷靜地上前,犀利的眼神看著這一對人,詛咒他們早結早離。
可是,現在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她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只能狼狽不堪地站在酒店的台階下,抬頭仰望著上面一對璧人在笑臉迎賓。
「上官於行……」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聲音很大,把坐在車裡的左衛行也驚了一下,這個瘦弱的女子是怎麼有這麼強大的爆發力。
參加婚禮的眾位賓客都望向了這邊,看到顧夏暖狼狽的樣子,都很快就明白了,都在小聲議論著。
而新娘齊羽桐一見道她,連臉色都變了,上官於行急忙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敷衍了一下,就往台階這邊大步地走來。
顧夏暖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上官於行朝她走來,原來上官於行當新郎就是這樣子啊,看起來還是那麼的春風得意。
這些年經歷了那麼多的大風大浪,這個男人臉上看不出一點滄桑,仍是八年前的俊逸模樣。
上官於行走到她身邊,就像是見到了瘟疫一樣,臉上的笑容僵著,低聲說:「顧夏暖,你怎麼到這來了,你來幹什麼!我今天結婚,到場的賓朋都是商界名流,你別給我搗亂!」
她看著上官於行的臉龐,她想不過只是八年的時間啊,這八年間她傻兮兮地為上官於行付出著一切,怎麼能想到到頭來,會是這樣的一種境地。
今天是他三十歲的生日,他答應過她,而立之年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然後娶她。
嗯,確實是結婚,只不過是新娘換了人而已。
顧夏暖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像是失語了一般。
烈日下,她的髮絲滴著汗,她知道自己的狼狽不堪,她在醫院,想了好多好多要說的話,而今面對面,在喊了一聲上官於行後,她不知道該再說什麼了。
周圍沒有一絲風吹過,空氣都帶著狂躁的悶熱,壓著人透不過氣,上官於行沒有耐心再耗下去,賓客們都在等著,上官於行見她不說話,便說:
「顧夏暖,你趕緊走吧,瞧你這一身裝扮髒得和乞丐一樣,我給你點錢,去買些吃的穿的,找個地方先住下,我改天再去找你。」
錢遞了過來,顧夏暖卻沒有伸手去接,她只是盯著上官於行那隻握著錢的手,手指上戴著的婚戒,她全身都在輕微地顫抖,她抱住自己,想讓自己可以平靜一點。
上官於行氣得朝四周環視,又轉身朝身後的新娘齊羽桐笑了一下。
見顧夏暖仍舊是一言不發也不拿錢,上官於行壓低了嗓音湊近她耳邊,對她說:「如果你不要錢,那請你馬上走,馬上給我離開這裡。」
她喃喃地點點頭,拖著已經透支了體力的身子,伸手拉開車門,想上車走,見上官於行轉身也要走,又輕聲地喊了一聲,「上官於行。」
上官於行回頭,不耐煩的眼神掃過來:「你又要說什麼?」。
「祝你幸福。」顧夏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擠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說完在眼淚落下的前一刻,倉皇再次鑽進了車裡。
這裡是她唯一能找到的避風港了。
「是我遠方一個親戚的女兒,老家發了洪水,想來投奔我,大家不要受影響,婚禮照常進行。」上官於行轉身大言不慚地對著賓客解釋道。
左衛行透過車窗淡漠地看著發生在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老套的負心漢故事,他連車窗都懶得往下搖,只是想著快速結束了好回去和老太太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