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張雲樓的邀約

  沈鈺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四大家族終究是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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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還在寒闕城外遊蕩的沈靈還不知道京都發生的變化，他神情疲憊，這段時間接連奔走，終於使用最愚蠢的辦法，將所有殘留的行屍清理乾淨。

  做完這些之後的沈靈感到一陣噁心，抱著一顆大樹吐了起來。

  還好沒有吃什麼東西，吐的都是苦水。

  若是殺人，他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而是因為這些行屍已經死去太久，身體開始腐爛，原本山清水秀的寒闕平原上，如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總算是消停了，沈靈將自己的劍擦乾淨，想找個乾淨的地方洗漱都找不到，靈河之中都漂浮著數不盡的屍骸。

  沈靈穩定住心緒，又馬不停蹄朝著天定城趕去。

  和張雲樓約定的日子在即，如果天定城到時候也出了問題，張雲樓能履約退兵又如何呢？

  大魏的精銳沒保住，將來被蠶食掉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今十方無極已去其三，瑤姬在先前被蔣寒和自己重創，而若沁被阿音重傷，這海寧更是被雲中殿降服，成為了這件神器的信徒。

  沈靈越發好奇雲中殿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只可惜越是這般去想，似乎雲中殿就越是抗拒，沈靈總覺得自己還差一個契機，一個真正掌控雲中殿的契機，卻又不知道是什麼。

  趕往天定城的途中，沈靈收到了一些消息，說是天定城戰況極好，蔣寒被放出去之後就如同一條撒歡兒的惡狗，攔不住，也擋不下，他敏銳的戰鬥嗅覺，加上說干就乾的血性，終於讓魏國在北境戰場上迎來了一次巨大的勝利。

  蜀國水雲城的軍隊原本打算包圍天定城，可是接連的幾日趕路，最終等待他們的不是唾手可得的城池，而是蔣寒帶給他們的催命符。

  蔣寒帶走了十萬鎮國軍，沒有什麼陣法可言，基本上打仗都是靠著心隨所欲，所以地方的情報探子根本沒辦法通過痕跡來猜測蔣寒下一步的動向，久而久之，蔣寒帶領的人馬在北境穿插，成為了令蜀軍無比頭疼的存在。

  當然，蜀國士氣低迷不僅僅是因為一個能征善戰的蔣寒，更重要的還是天定城久攻不下，無雙劍匣中的劍落在天定城外形成了劍陣，尋常人根本沒辦法靠近，就連白文若那樣的劍道高手，看見這劍陣也是連連搖頭便是無可奈何。

  如果無雙城千百年的心血被這麼容易破解，那無雙城也不可能在江湖上擁有今日這般地位。

  毫無疑問，沐沁棠幫了雲詩音很多，加上雲詩音出色的戰鬥能力，很快便堅持到和張雲樓約定的日子。

  沈靈也趕到了天定城。

  就在沈靈趕到天定城的那一刻，蜀國的使者也來了，他帶來了張雲樓的口信，指名道姓要見沈靈。

  這次沈靈也沒有什麼警惕可言，畢竟張雲樓實力是他親眼看見，如果張雲樓出手，魏國不再有未來。

  「我家王爺說了，請神威王到大營相見，事關和談。」

  此話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自然是能看到結束此戰的希望，死了這麼多人，就算沒結果，能得知戰爭結束也是一件喜事。

  可同樣的，死了這麼多人，如果輕易結束就白打了這一仗。

  但繼續打下去，只會讓結局越來越慘烈。

  沈靈還是決定去見張雲樓一面，此時，雲詩音再也忍不了，「我隨你去。」

  「阿音，你就留在天定城， 如果有什麼事兒發生，好及時應對。」

  雲詩音搖了搖頭，態度很是堅決，「正如你之前所言，他張雲樓想要做什麼，咱們都攔不住，此時願意和談，至少大魏還有一線生機，這是你為大魏掙來的希望。」

  雲詩音很堅定，似乎不願沈靈再獨自一人前去冒險。

  明明沈靈都是已經從張雲樓手裡幾次死裡逃生的人了，可眾人卻覺得沈靈此去難回。

  強者對弱者的承諾，向來不是那麼可信。

  沈靈猜測，或許張雲樓也不覺得自己能贏，所以才和自己立下這個約定，不過張雲樓是個體面人，他不會言而無信，怕只怕這退兵之後的何談會有更多苛刻的條件。

  雲詩音要跟著去，沈靈並未反對，到底是夫妻，二人相互攜手，倒是更能相互託付。

  此時，沐沁棠走上前來，隨手一揮，無雙劍匣懸浮在沈靈面前。

  「記得回來還我！」

  沈靈倒也沒推諉，直接收起劍匣，這倒是一個底氣，至少談判的時候能到多一些籌碼。

  二人安排好天定城防禦之事後便一同去往了蜀軍大營。

  路上，雲詩音開口提醒道：「這幾天的戰況我都大概跟你說過了，雖然贏了不少仗，可都是仗著天險和時運，上次天定城蔣寒挫敗那個叫瑤姬的女人，這才讓士氣扭轉，此時的天定城外，蜀軍還有一戰之力，但咱們魏軍已經沒辦法再經歷大戰。」

  「如果這麼想，咱們的談判只會沒有底氣。」

  「本宮只是實話實說，張雲樓退兵之前要見你一面，說明他是想要談判的，但我並不覺得他真的能為了拉攏你就放棄吞併魏國，你說……他會不會是遇見什麼事兒，導致無法再分心他顧？」雲詩音突然沒來由說道，她自己都說不清楚這是怎樣的直覺。

  沈靈若有所思，「阿音終於像個女子了。」

  「我……何時不像個女子了？」雲詩音沒好氣問道。

  「我是說性格。」

  「有話就直說，別繞彎子。」雲詩音冷聲說道。

  「你剛才就像是村頭抱怨朝廷苛政的村婦，嘴裡咒罵著讓老天爺降下個雷霆劈死狗皇帝一樣。」

  「你在胡扯什麼？無雙城走一趟，被年輕俊美的姑娘把魂兒勾走了，腦子也變得愚蠢了是吧？」雲詩音依舊喜歡不留情面的譏諷，只是如今這模樣，怎麼看都像是醋罈子打翻了。

  曾經傾國傾城的長公主，一代天驕，自從嫁給自己後也漸漸改變，似有幾分哀怨小媳婦兒模樣。

  沈靈牽住了雲詩音的手，二人御劍保持著同樣的速度。

  「阿音，沒人能勾走我的魂兒，除了你，你不僅能勾走我的魂兒，還能蝕骨銷魂，若是這次能活著回去，咱們生他十幾個孩子！」

  聽到這話，雲詩音臉色微紅，「哼！你當我是老母豬嗎？一窩下十幾個崽子？」

  「這種話可不像長公主殿下能說出的話。」

  雲詩音一愣，心想這些年和神策營的兄弟們混久了，雖然從來都是那高高在上的模樣，但時不時也能聽到他們說幾句妙語，索性也記住了一些。

  「行了，別胡扯！到地方了！」

  蜀軍的大營前，戒備並不森嚴，但凡有點能力的探子，想來都不會去眼前這個大營之中找麻煩，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張雲樓的氣息。

  沈靈帶著雲詩音走進大營，張雲樓獨自坐在大營內，一壺薄酒，兩盤牛肉，手裡捧著一卷卷宗，眉頭緊鎖。

  「這就來了？我還以為你會一個人來找我拼命。」

  「我今日來找你是兌現承諾，何必拼命？」沈靈反問道。

  「萬一本王耍賴不承認呢？你不是連無雙劍匣都帶來了嗎？還不是害怕本王跟你翻臉？」張雲樓好似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輕聲和沈靈聊著閒話。

  「得了，張雲樓，我來都來了，咱們也別廢話，說吧，怎樣才願意停戰？」

  看到沈靈這般著急，張雲樓轉頭瞥了雲詩音一眼，突然問道：「他這般猴急的性格，你能受得了？」

  雲詩音眉頭一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沈靈卻是覺得怪異，明明自己和張雲樓沒有這般熟悉才是，他如此開玩笑，倒像是一個和自己熟識多年的老朋友。

  片刻後雲詩音才反應過來，冷哼一聲道：「真是無聊的玩笑，沒想到赫赫威名的蜀中攝政王竟也和軍營之中的兵油子差不多。」

  「本王早年便是軍旅出身，罷了， 不閒聊了，本王就想問問，你們可願和談否？」

  沈靈譏諷地笑道：「要說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

  「你們反正打不贏，和談對你們不是最好的結局嗎？」張雲樓追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苟延殘喘而已，反正蜀國有把握繼續和我們耗，直接戰爭打不過，那便在經濟上對我魏國繼續施壓，所以這和談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但我不信你願意就這般和談，直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沈靈直勾勾盯著張雲樓，今日來和談，便是做好準備要大出血。

  「好，本王也就不廢話了，要錢要地都不是本王所願，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本王遂你的願，退兵，但之後會怎樣你也猜到了，本王會不余遺力對付魏國，從今往後，大魏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這一戰，大魏的精銳去了近七成，也許將來蠻荒也會輕易將你們滅國。」說到這兒，張雲樓拿出一份卷宗遞給了沈靈，上面是蜃樓的印記，那是張雲樓的情報組織，其能力和神策營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