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水雲城

  水雲城突然就陷入了僵局，戰鬥依舊在持續，卻都是些小打小鬧，蜀軍雖然也想儘快攻破城門，可多次進攻無果之後，他們的損失也不小。

  漸漸的，蜀軍也在等待時機，只不過攻城如熬鷹，最是怕失去耐性，他們沒有停下攻擊，只是不再如之前那般激烈。

  水雲城頭上是數不清的傷兵，城外是來不及清理的屍體，散發著著惡臭。

  戰爭打到這個地步，魏軍不敢輕易出城清理屍體，蜀軍也不敢輕易靠近。

  面對腐爛的屍體，沈文君害怕引發瘟疫，只能趁著蜀軍再一次攻城的時候使用火油澆下，阻攔敵人同時又能將城下屍體焚毀，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水雲城的城牆一字排開，兩邊是高山天險，也算得上易守難攻，只是近來天定城的消息屢屢傳來，擾得人心惶惶。

  天定城和水雲城作為北境防線的要塞，任何一處崩塌都意味著全線崩盤，沈文君了解蔣寒，知道他的能力，卻也很是擔心天定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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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戰況，天定城幾乎是承受了所有的壓力，蜀軍的在天定城投入的人力，物資數不勝數，而蔣寒又是一個不安分的主兒，防守戰對他而言就仿佛是被人綁住了手腳打架，根本施展不開。

  從半月以前開始，天定城的百姓就陸陸續續撤走。

  而蔣寒領著僅存的十五萬大軍在天定城死守。

  天定城和水雲城不一樣，水雲城有天險可依，但天定城沒有，西邊兒倒是險要之地，不易行軍，但依舊可以讓軍隊渡過，所以也必須派軍隊防守。

  東邊綿延百里，皆是破綻，只不過因為魏軍常年盤踞，駐軍和防線修得還不錯，所以也能勉力抵抗。

  如今的天頂城中，只有五萬守軍，其他的人都分散在了整條防線之上。

  其實沈靈讓百姓撤走這一步棋，也從某種程度上限制了蔣寒的發揮。

  畢竟後面是撤退的百姓，那北境防線就不能輕易捨棄。

  蔣寒倒是可以沒有更多的顧慮，但至少在確定蜀軍追不上百姓撤退隊伍之前，蔣寒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守著以天定城為核心的防線。

  好在此地的蜀軍也是以天定城作為主要目標，畢竟天定城後是官道，更適合行軍，東西兩側防線就算攻破，也不適合大軍開拔，最多只能讓小股軍隊前行。

  蔣寒守著這天定城，那是有苦說不出。

  黃昏之時，蔣寒坐在城頭，看著蜀軍大營方向飄起炊煙，又一次鬆了一口氣。

  身後兩位護城參將站在他身後，匯報著今日的戰損。

  「大將軍，今日戰死七百餘人，傷兩千餘人。」

  蔣寒盯著城外方向，聽到這樣的數字還是鬆了一口氣，「倒是比前段時間大大減少了傷亡。」

  「最近這段時間蜀軍的攻勢減弱了，但他們的器械卻是不同的在運來，而今日我們的人發現，蜀軍在打東防線的主意，估計是想雙管齊下，在擊潰天定城兩翼防線之後徹底將我們圍城！」

  蔣寒眉頭緊皺，「確實麻煩，西防線應該沒問題吧？儘管只有五千人馬，但西防線畢竟挨著沼澤地，不太容易行軍，倒是東防線這幾日情況如何？」

  其實說到這兒，蔣寒就有些心動了，守城本就不是他的強項，若不是擔心自己離開天定城會導致軍心大亂，他早就前往東防線領兵作戰。

  東防線雖然也是防守戰，但畢竟不是守著一座城哪兒都不能動，若是蔣寒去領兵，大可藉助地勢游擊作戰，只要足夠自信，別把蜀軍從防線放進大魏境內，那還不是隨便怎麼打都可以嗎？

  而且東防線多是叢林，蜀軍若是想要從東防線進入，就不得不拋棄輜重，他們的選擇其實一直都只有一個，若是想讓大軍進入魏國境內持久作戰，就必須依靠天定城後的官道。

  小道行軍戰線就容易拉長，戰線越長就很容易首尾難顧，有很大的風險。

  蜀軍攻打東防線就一個理由，那就是拓寬攻打天定城的方向。

  簡單來說，如果東防線破了，那天定城就是腹背受敵，蜀軍不僅僅是正面攻城，還可以側面進攻。

  天定城的建造也是極為考究的，就算東西防線破了，那蜀軍也很難繞道直接進入大魏境內，畢竟魏軍只要在天定城內，就不會看著繞道兩側的蜀軍安然通過東西兩側。

  因為兩側可供大軍通行的地方並不多，就算能有小股蜀軍可以通過繞道的方式直接進入大魏內境，但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兩側城牆上的神機弩也不會輕易看著他們離去。

  總的來說，蜀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強控天定城，然後從天定城穿城而過，要麼想辦法拿下東西防線，再對天定城圍攻，最後還是要穿城而過。

  正面的守城戰，對於雙方都是考驗，魏軍占著地利，卻只能處於被動，而蜀軍每一次攻城，都是一次豪賭，若是久攻不下，對軍心也有很大的影響。

  於是這種時候，他們只能另外想辦法，東防線就成了他們的突破點。

  此時兩位守將開始慢慢講述東防線的布置，蔣寒卻是沒什麼耐心聽下去，「如今天定城中有五萬人，還有好幾萬的傷兵，當然了，城中還有許多沒有撤走的百姓，我就問你們二人，如果是這樣的條件下，讓你們來守城，能撐多久？」

  二人都不明白蔣寒的意思，其實蔣寒是想要偷偷跑去東防線作戰， 卻又苦於不敢輕易離開天定城，但這憋屈的仗打就了，蔣寒心裡也憋足了火氣，想要去東防線外大開殺戒。

  於是此時心裡生出了要挺而走心的念頭。

  「大將軍，若是對方的修行者高手不出現，末將兩人倒是有信心在糧草耗盡之前守住天定城。」

  其實能說出這種話，也足夠證明這兩位將軍的能力，畢竟此時糧草並不是關鍵，能守住才是關鍵。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蔣寒對這兩位將軍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們不是信口開河之人，當即說道：「我打算親自去東防線一趟，這段時間蜀軍像是跟咱們過家家一樣，全是常規戰術，中規中矩，但攻勢並未減弱，我們心裡都清楚，持續這般下去，早晚也是個城破，無論是從兵力、物資、還有器械，咱們都比不過人家，所以現在我們需要一場大勝，一是為了穩定軍心，二是為了讓蜀軍有所忌憚。」

  聽到蔣寒打算離開天定城，親自領兵去往東防線，兩位將軍立刻變了臉色。

  「萬萬不可啊將軍！您若是走了天定城軍心不穩，而且，若是敵軍高手前來，沒您坐鎮，天定城法陣必破！而且就算要指揮東防線的戰局，您也不必親自前往。」

  蔣寒嘆息一聲，「我何嘗不明白其中利害，兵貴神速，我若人不在東防線，根本沒辦法做到最快速的下命令，這就是為什麼神威王要讓我來全權負責邊境作戰的理由，鞭長莫及，連他這樣的人物都做不到同時把控全局。」

  兩位將軍依舊在勸阻，但蔣寒此時仿佛鐵了心一般。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清澈的女聲，「堂堂大將軍，若是離開了天定城，就不怕軍心大亂嗎？」

  聽到這聲音，蔣寒立刻驚得起了身，轉頭看清來者後，立刻跪下行禮道：「拜見長公主殿下！」

  城牆上的士兵紛紛跪下行禮，雲詩音看著氣息不穩的蔣寒，無奈嘆息道：「起來吧，不是說過你見本宮不必行禮嗎？」

  「禮不可廢，蔣某不敢僭越。」

  雲詩音知道他之前受了傷，心裡也明白蔣寒的分量，上前將其攙扶起，「京都混亂，本宮無心再待在皇城內，後續的物資和糧草我都送到了天定城南，具體位置沒幾人知道，此時的天定城，並不卻糧草，安全起見才沒有帶過來，對了， 來的時候遇見一些過境的蜀軍，已經清理了。」

  「殿下，天定城防線就是如此，有蜀軍混進去這種情況不可避免，還請您見諒。」

  「這我當然知道，你剛才說打算親自前往東防線嗎？」

  「沒錯。」

  雲詩音想了想拒絕道：「薛靈和宴姝也來了，他們在天定城南，負責我帶來那批物資的安全，你應該有辦法聯繫到她，至於東防線，本宮親自去。」

  「殿下！不可！您是金枝玉葉，怎可以身犯險？」

  「你是瞧不起我嗎？」雲詩音突然臉色一沉，不怒自威。

  蔣寒連聲道了一句，「不敢！」

  「別忘了，這些年來我才是神策營的統帥，你就安心守著天定城，東防線那邊，我會親自前往！」

  蔣寒還是有些顧慮，「殿下，您何必親身來前線呢？」

  「蔣寒，不必再多言，連沈靈都從不會覺得本宮柔弱，難道還輪得到你來替我擔憂？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自己的傷勢吧，莫要再犯險！」

  蔣寒若有所思，「放心吧殿下，若是您能保東防線不失，那屬下也可以保證天定城不會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