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師姐

  沈靈想了想，連忙示意沐沁棠先坐下，「沐姑娘，先休息一下，咱們聊聊。」

  沐沁棠思索一番，心知自己已經敗在過沈靈手上一次，就算現在打也不見得有機會能贏，所以也並不著急。

  既然沈靈沒有再跑，那倒也不急著和他動手。

  沈靈見她終於能好好說話，頓時也鬆了一口氣，心想這麼一個美人，怎麼這就這麼愛動手解決問題呢？

  同樣是絕色美人，雲詩音就是喜歡動腦子，葉靈謠更擅長利用自己的女性魅力，而姬紅雪更是運籌帷幄的高手，雖然她們的實力都不及沐沁棠，但至少都能沈靈能想辦法溝通的。

  但眼前這女子似乎滿腦子就一個字，不服就干。

  這一點應該是遺傳了師父吧？想想師父畢竟是絕頂高手，倒是有這種底氣。

  思索片刻，沈靈輕聲問道：「冒昧的問一句，沐姑娘和先師李寒宮是什麼關係？」

  見沈靈提起李寒宮，沐沁棠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我和他什麼關係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倒是有些拗口，這麼說吧，這個問題的答案決定了我是我們能不能繼續談下去，也決定了我是否要不計代價先殺掉你。」沈靈的眼中閃過一縷殺意，殺意不強，但極為純粹。

  

  沈靈會因為對方是個美人就心存憐憫，而這沐沁棠符合了動殺心的條件。

  其實就一點就足夠沈靈對她動殺心，那邊是此人能影響無雙劍匣，若是在和張雲樓的戰鬥中，這樣的威脅就是致命的，儘管沈靈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從張雲樓手上活下來，但也不想帶著隱患去挑戰張雲樓。

  若不是懷疑她很可能是師父的女兒，沈靈早就在準備設計伏殺了。

  言至於此，沐沁棠想起了之前和沈靈的交手，自己敗就敗在沒有太多生死廝殺的經驗。

  這些年來，流雲坊的前輩和無雙城的那幾個老頭都暗中對自己保護有加，哪有什麼機會去直面真正的生死一線？

  倒是和沈靈的交手之中，沐沁棠感受到了危機，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意，儘管沈靈很是克制，但沐沁棠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面對一個動輒殺人的主兒。

  思索片刻，倒也談不上害怕沈靈，只是沐沁棠覺得，此人畢竟是李寒宮的徒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麼。

  「先母沐青，是李寒宮的夫人。」

  聽到這兒，沈靈淡然一笑，「你不如直接說，你是師父的女兒。」

  「我可不承認他是我的父親。」沐沁棠雖然說得很隨意，但能感覺出她對李寒宮的恨意。

  沈靈鬆了一口氣，「如此說來，我還得稱呼你一聲師妹，這樣吧，咱們也別……」

  「等等！」沐沁棠直接打斷了沈靈的話，「你稱呼我為什麼？你可知我多大年紀？」

  沈靈一愣，心想修行者的確難以看出年紀，但自己好像確實是先入為主了。

  「那你多大年紀？」

  「二十有六，你怎麼也得喚我一聲師姐。」

  此話一出，沈靈一愣，心想自己七年前在大魏的時候也都二十出頭了，雖然這些年對自己的年紀很模糊，但怎麼著也比沐沁棠大。「那我也比你大！」

  沐沁棠眉頭緊皺，一副為難的神情，「我不管，反正我肯定比你大，你得叫一聲師姐。」

  這小女兒作態，哪還有之前無雙城內拔劍而戰的凌厲？

  不過沈靈仔細一想，這姑娘應該確實比自己大，師父離開無雙城隱姓埋名至少也是好幾十年前的事情，但修行者也有自己判斷對方年紀的手段，這姑娘若是按照出生來算，怎麼著也得好幾十歲，可從神魂的氣息來看感覺和自己相差無幾。

  沈靈心想，估計是出生之後，被人用秘法封印起來了吧？

  傳聞江湖上有些門派為了幫助後代避禍，所以有煉製特殊的法寶可以延緩孩童成長，不過這種事情沈靈倒是沒有去細究。

  只是盯著沐沁棠說道：「好，師姐，既在乎我叫這聲師姐，那說明你心裡還是並沒有完全不認師父，對嗎？」

  沐沁棠一愣，輕哼一聲道：「兩碼事，就算從無雙劍訣的傳承來看，你稱我一聲師姐也是可以的。」

  「師父已經仙逝，你這又是何必呢？」沈靈一副看破不說破的神情，隨後端起茶碗，無奈搖頭。

  沐沁棠突然情緒有些低落，沉默良久之後問道：「聽說他……他死的時候，你就在一旁，可是真的？」

  「沒錯，我救不了師父，若是當年有如今這等實力……」

  「你自責作甚？如果堂堂劍仙都無法改變死亡的結局，憑你又能做什麼？」沐沁棠恢復了平日裡模樣，也不知此時是何種心情。

  被她這麼一點，沈靈心裡倒是好受了一些，「沐師姐，咱們也別廢話了，說說吧，你為什麼執意要拿到無雙劍匣。」

  「這與你無關。」沐沁棠冷聲道。

  「談不上全無關係，畢竟事有輕重緩急，今日你既應下了我叫的一聲師姐，難道就不能容忍我先去辦了自己的事情嗎？此時已經是在蜀國邊境，我要做的就是去蜀國找尋張雲樓一戰，而你跟著也是好事情，不論輸贏，你都可以直接帶著無雙劍匣離去，張雲樓不會為難你的，畢竟都是無雙劍匣的掌控者，他多少還是有些顧慮。」

  沐沁棠若有所思，隨即說道：「我的事兒你就別問了，我可以答應你，等你和張雲樓決戰之後再拿走無雙劍匣，你不就是怕我在你和張雲樓對戰的時候搗亂嗎？我不會做那種事情。」

  「如此我就放心了，我也就不問了。」

  沐沁棠沉默片刻，隨後問道：「且不說你能不能贏得了張雲樓，就算你能贏他又有什麼意義呢？修行者本就不該捲入國之爭端，這世上多少害人的手段都是因爭端而起，修行之人，當順應天道，順其自然。」

  沈靈苦笑道：「師姐可以自稱是修行者，但我只能算是俗人，我逃不開這紅塵，也跳不出這凡俗。」

  沐沁棠不以為然，「真的跳不開？若我為無雙城主，將來就給這天下修行者定個規矩，尋常武夫也就罷了，但凡是照海境之上的修行者，都不准參與凡間王朝之事，膽敢違反者，殺無赦。」

  靈泉、命痕、照海、靈虛、歸一、涅槃、神王，修行七大境界，靈泉境和命痕境占了大多數，也是凡人最容易企及的高度，再往上的存在，對於凡人而言，確實有些強大了。

  沈靈無奈搖頭，「但師姐應該在這一塊兒應該知之甚少，這麼說吧，其實這世間的規矩一直都是如你所願的那般，靈泉和命痕的修行者，並未超脫凡俗武夫多少，也不能算是多大的威脅，只是再往上的，確實能很大程度去左右凡間之事，曾經仙門林立，倒是魔修很喜歡通過插手王朝之事來獲取利益，而正道人士只是為了對抗心術不正之輩，才開始逐漸插手凡間。」

  「那便是規矩不夠嚴，所以才會導致如今天下這般模樣，如張雲樓還有你這種程度的高手去插手凡人的戰爭。」

  「其實也沒有你想得這麼嚴重，畢竟神王境高手若是大肆屠戮尋常百姓，有損根基，甚至會遭到天道反噬。」

  沈靈想了想，「如果當真想要杜絕修行者插手凡間事，光是靠著武力手段是不夠的。」

  此話剛一出，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哦？小兄弟莫不是還有什麼高見？」

  沈靈應聲看去，這才發現旁邊一桌上坐著一個器宇不凡的老人，雖是老者模樣，但沒有太過顯老，白髮都不曾瞧見幾根，只是容顏蒼老。

  一襲灰布衫極為乾淨，從氣息看不出是否有修為傍身，但沈靈卻注意到，他的周身幾乎塵垢不染，這可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要麼此人是個修為高深之輩，連自己都看不穿修為的存在。

  再不濟也是一個德高望重之人。

  沈靈並不卑不亢，徐徐說道：「修行者說到底也是人，若想不讓他們插手王朝之事，那就得弄明白他們為什麼插手王朝之事，這世間大部分修行者插手王朝之事，無非求一個利，但真正的修行者，尋常小利是看不上眼的，大利卻又夠不著，只能觸碰到能及之利。」

  「那在小兄弟眼中，於修行者而言，何為大利，何為小利，何為能及之利。」

  這老人很是和藹，說話也很客氣，沈靈並不討厭他，反正也是在休息，見對方也不像尋常老者，索性便多說一點。

  「沈某認為，於修行者而言，人間榮華富貴皆是小利，正如沈某所追求的這些年，從修行者的角度看來便是小利。」

  說到這兒，沈靈倒也並未隱藏自己修行者的沈風，畢竟剛才沐沁棠和自己差點動手的情形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算傻子也能猜到自己和沐沁棠並非尋常武者。

  眼見老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沈靈緊接著說道：「修行者的大利，自然是天道，是長生，是那難以觸碰到的成仙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