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北境

  沐柔沒有經驗，加上被蕭成道分兵逃竄的景象蒙蔽，以為蜀軍根本不可能這麼快的時間在山谷設伏。

  而這些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蕭成道能做到，那就促成了沐柔入局。

  如今人都死了，倒也沒什麼可說的，身死不問過錯。

  四天香就這把折了兩位，沈靈越發擔憂北境的情況，但此時就算再如何擔憂又能怎麼辦？不除掉蕭成道，沈靈絕不會趕往北境馳援。

  若是換個其他的將領，帶著四萬騎兵在魏國境內或許不用理會，只要嚴格設卡，加以防衛也能讓對方翻不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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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蕭成道這個人厲害，若是將他放在魏國國境之內，沈靈很難安心。

  而且仔細一想，沐柔和姚靜二人都已經入了涅槃境，二人更是自幼修行聯合技，就算遇上涅槃境後期的高手也有一戰之力。

  如此想來，蕭成道身邊至少有一位涅槃境後期的高手。

  想到這兒，沈靈想起了之前抓到的活口手，蕭成道邀約自己三日後寒闕城西平原決戰，一時犯了難。

  從寒闕城之戰還有殘陽穀之戰可以推斷出，蜀軍的駐地大概就在寒闕城西方圓百里的位置，而今北至寒闕城北，南邊兒的靈河防線也在收縮，蜀軍能活動的範圍本就小。

  這半真半假的消息讓沈靈陷入了沉思。

  ……

  北境，天定城。

  蔣寒抱著刀坐在城頭，陰狠的眼神，渾身的殺氣，讓身邊的士兵都不敢正視他，這是他親自督戰的第十三天。

  戰爭已經持續了近半月，蔣寒一點都不敢鬆懈，這守城戰和之前打過的突襲戰不一樣，只能中規中矩，不敢有半點差錯。

  城外四十萬蜀軍沒日沒夜的攻城，這才半個月，雙方損耗的人員和物資不計其數，而另一邊天定城的消息也時不時傳來。

  蜀國這次號稱是百萬大軍壓境，分散攻打天定城和水雲城。

  而天定城常備鎮國軍只有十五萬人，臨來的時候，蔣寒還特地從寒闕城調走了七萬大軍，只留下三萬人留守寒闕城。

  如今天定城二十二萬大軍守城，而此時攻打的蜀軍至少也是四十萬，天定城那邊，少說也是面對幾十萬大軍。

  來到這兒的第一件事兒，蔣寒是嚴查了關於糧草物資的各部，人員也全部換了一遍，並且給水雲城那邊也下了死命令，兩點，第一，保證糧草別處差錯，第二，死守城池，敢退便株連九族！

  就算是這樣，蔣寒今日也聽到了不想聽到的消息。

  跟著蔣寒一併前來的三位小少年在見到了這樣的戰場之後心情也格外沉重。

  沈文君站在蔣寒身邊，「將軍，水雲城出事了，軍中出了奸細，原本夠十五萬大軍自稱四個月的糧草被奸人燒毀，如今救下來的糧草最多還能支撐一個月，若是等不到國中的救援，咱們就得從天定城中分出一部分糧草送往水雲城。」

  一聽這話，蔣寒徹底怒了，「水雲城的那個老匹夫，本將軍還特地跟他打過招呼，說了不止一遍，他偏覺得本將軍是為了鎮國軍的軍權，都他娘的這種時候了，敵人都打到眼前了，還在想著權力的事情，真是冥頑不化的老東西。」

  沈文君知道蔣寒只是嘴硬心軟，隨即說道：「老將軍他能力還是有的，據說他也沒有掉以輕心，只不過水雲城的奸細是他打小養在跟前的義子，連水雲城防務都是這個義子在安排，若不是老將軍留了一個心眼兒，恐怕此時水雲城都已經被蜀軍攻破，咱們得想想辦法。」

  蔣寒沉默良久，隨後嘆息一聲，「唉……眼下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從寒闕城帶了七萬兵馬來，當時就想著糧草可能不夠，又擔心撞見從殘陽塹進大魏的蜀軍，不敢全軍押送大量糧草，而今二十二萬大軍吃飯，咱們的糧草加上原本天定城的也就最多只夠半年，只能期待三軍營的援助，其實開戰之前我就粗略估計，就算寒闕城和九靈山把所有能用的糧草都運到前線，咱們全軍也最多只能支撐一年多，就算加上王都和南境源源不斷的資源，最多也就支撐三年，可這樣規模的一場大戰，若是不超過三年就結束，要麼是咱們被擊敗，要麼就是咱們投降，要麼……就是能夠和談。」

  沈文君想了想，「其實這種時候我們可以先運送一些糧草去水雲城。」

  「南宮朔、聶文通，你們二人跟著沈文君押送糧草前去水雲城，別太多，只要足夠他們撐三個月就行，至於押運糧草的人，就從寒闕城帶來的駐軍中挑選吧。」

  剛說完，身後探子突然來報。

  「大將軍，都城來人了，神策營搖光將軍韓青雲求見！」

  一聽這話，蔣寒眼神一亮，「來得正好，快請！」

  不一會兒，韓青雲到來，見到了蔣寒，「老蔣，路上耽擱了，沒來遲吧？」

  這些年二人一同共事，關係也不像以往那般針鋒相對，雖然二人還是經常爭執，但大敵當前的時候，他們心裡都還是認可對方的本事。

  「老韓，現在要押送糧草去水雲城，正好，幾個小娃娃去我還有些不放心，原本也是打算等你到了讓你去守水雲城，你可願意？」

  韓青雲輕聲一笑，「還真是馬不停蹄啊，老子大老遠趕回去見沈靈，結果一頓飯都沒吃，他就打發我來了邊疆，怎麼，你也不打算請我吃個飯？」

  蔣寒當即說道：「來人！給韓將軍安排酒菜！今日我親自陪著韓將軍。」

  韓青雲搖了搖頭，

  「酒就不喝了，你可是天定城的守將，這種時候喝酒豈不是找死？算了，我也是順口一說，等到了水雲城再吃頓好的吧，既然你命我守城，可有什麼要交代的？」韓青雲突然神情變得異常嚴肅。

  蔣寒神情凝重說道：「死守水雲城，蜀國高手眾多，而水雲城又是相對薄弱的一城，天定水雲兩城，我守天定，你守水雲，我不退，你也不准退。」

  韓青雲好似想到了什麼，「好啊，你不退，我也不會退，老蔣，咱們比一比吧？看看誰能更快擊退蜀軍？」

  「別說大話了，別被擊垮就行。」蔣寒無奈笑道。

  韓青雲兩手一攤，隨後在南宮朔的帶領下去接收糧草和軍隊。

  但剛走沒幾步，蔣寒卻突然說道：「老韓，你不是一直等著天下聞名的機會，眼下機會就擺在眼前，我知道你不是孬種，但千萬別死了！」

  韓青雲笑著擺了擺手，灑脫的說道：「顧好你自己吧老蔣，別忘記了，現在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就算你突破了神王境，一樣不如本大俠！」

  這一點韓青雲倒是沒有吹噓，這些年他的修為精進，實力更是有了質的飛越，而蔣寒剛入神王境不久，光論修為和戰力蔣寒是比不過韓青雲了。

  但蔣寒還是擔心韓青雲這個性子，他固執起來，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其實蔣寒自己想過萬一守不住該怎麼辦，但蔣寒這種人就不會有任何猶豫，守不住就逃啊，就棄城而走，再將戰線拉到大魏腹地，游擊作戰比守城可要容易多了。

  但韓青雲就不會這樣想，韓青雲有俠義之心，如果真的到了必敗的時候，他一定不會丟下百姓逃走，所以蔣寒覺得此別很可能就是生死相別，所以想要留下韓青雲吃個飯，喝頓酒，不過又一想，覺得此時喝酒有些不合時宜。

  最終，有些話也只能藏在肚子裡，只希望還能再見的時候，再次把酒言歡。

  沈文君看了一眼領著韓青雲去接收糧草的南宮朔和聶文通，隨即問道：「那我們幾人還需要去水雲城嗎？」

  蔣寒想了想，搖了搖頭，「他們我管不著，但你不能去。」

  「為什麼？」

  蔣寒眼神一眯，「跟著我活著的機率大，在苗疆的時候，沈老大讓你跟著我，那就是把你的安危也交給我負責了，所以，跟在我身邊，活的機會更大。」

  「我不是很懂，難道蔣老大你認為水雲城會有城破的危險？」

  蔣寒抬手一指城外蜀軍，蜀軍的進攻也是有間隙的，此時也沒有再進攻，「你看看城外的蜀軍，他們會善罷甘休嗎？他們不會，所以不是水雲城有風險，而是兩座城都有可能有危險，韓青雲那個人呢，將道義、仁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看得很重，我不想在他沒有選擇的時候，慫恿這你們這些小年輕一起去送死，而我蔣寒心裡，沒有什麼東西比生死更重要，如果真的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帶著你們活下去，畢竟只要活著，什麼都還能再重來！」

  沈文君好似明白了蔣寒，也突然明白了韓青雲，這兩人完全就是兩個極端的人。

  蔣寒活得通透，自私自利不擇手段，但他的內心也有極為在意的東西，雖然很多時候做事不被人理解，但每次後知後覺才發現，蔣寒的做的決定和選擇都是最有利的。

  而韓青雲雖然文武雙全，為人也正直勇敢，但這也是他致命的弱點，也許作為弱者，會更加喜歡韓青雲這樣的人，因為他心中有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