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枯靈蠱

  為首的神巫門人隨手一揮，似乎也沒有繼續爭鬥下去的打算，「您就是神策之主吧？今日，神巫門給您一個面子，但您會來找我們的，城南百里，永寧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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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此人一招手，身後躲藏的那些人飛速消失，而他也是在退到安全範圍之後才收回了毒屍。

  沈靈看著東宮這一片狼藉，心神不寧走進了內宮。

  這哪裡像是一國太子居住的地方？死寂，曾經的奇花異草被換成了毒草，隨處可見的蛇蠍鼠蟻，這群神巫門的人簡直就是將此地當成了自己的老窩。

  何等猖狂，沈靈不自覺加快了腳步，終於來到太子的寢殿。

  剛一推門，一個身影襲來，可就在要交手的一瞬間，二人都愣住了。

  「沈大人？」

  此人正是太子的心腹，甘猛。

  這個曾經五大三粗的爽朗漢子，今日一見，神情憔悴。

  「太子如何了？」沒有多久，沈靈直接走進了宮殿。

  「殿下染了惡疾，也不知道什麼緣故，身體一天天衰弱，自從那三皇子監國之後，東宮就沒有什麼宮女侍衛了，倒是以替殿下治病的名頭，請了那些神巫門的人常駐東宮，開始俺也以為這些人能治好殿下，可後來才漸漸發覺不對，當俺想要帶太子離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沒辦法，只能先在這兒守著殿下，畢竟如果連俺都走了，殿下就真的危險了。」

  聽著甘猛的敘述，沈靈一步步走向臥榻，「長公主來過了嗎？」

  「之前好像聽到那些神巫門人說起過，但長公主沒有進到內宮，被攔下了，估計現在應該是進了皇宮。」

  沈靈若有所思，目光看向了床上的太子，此時太子須臾皆白，皮膚皺得像一位遲暮的老人。

  他氣息微弱的喊道：「是沈靈嗎……」

  「殿下，我回來了。」沈靈來到床邊，順手就把住了太子的手腕。

  氣若遊絲，命懸一線。

  「保護好阿音，莫要讓她進宮，父皇已經駕崩了……」

  「什麼？陛下他……」沈靈有些驚訝，儘管因為魏蜀大戰之時，陛下的某些決策導致了不少人喪命，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當年這位皇帝陛下，也是一心支持著神策營，他也一直如同一個長輩那般愛護著自己。

  「父皇病危之際孤進宮去查看，發現父王根本不是染病，而是中毒，而我便是著了那苗巫的道，如今的大魏皇宮，已經在三弟的掌控之中，你帶走阿音走吧，好好待她，別讓他受苦……孤已經時日無多了。」

  聽到這話，沈靈神情凝重，手上開始不停為其輸送靈氣。

  太子的臉色逐漸變得好起來，但沈靈卻發現，此時太子的身體根本留不住靈氣。

  如果將人體當做一個容器，太子的身體已是千瘡百孔，無論往裡面加多少東西，都會快速流逝。

  「沈靈，別白費力氣了，這段時日甘猛一直在為孤續命，孤自知難逃此劫，看來天命不在孤身上，快，帶著阿音離開大魏，你們都不過神巫門的。」

  沈靈起身扒開太子的衣物，才發現此時他的胸膛開始潰爛，這一看就是中了某種蠱術的跡象。

  沈靈是一點都不敢耽擱，背起太子，就往外走。

  「甘猛，跟上！」

  二人一路出了東宮，沈靈看向東宮之外的禁軍，「甘猛，統領這些禁軍，去圍了虎嘯營！拿上太子金印，我先帶太子去治傷！」

  話音落，沈靈化作流光，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趕路來到了天道學院。

  找尋一周之後，卻是沒能找到水雲道長的身影。

  沈靈一番問詢之後找了天道學院的一位老大夫，這老大夫在天道學院很多年，見過不少修行者，如果真要說起來，他和尋常大夫可不一樣，應該被成為醫道修行者。

  醫道修行者比普通大夫更懂得治療修行者的傷勢。

  「快看看，他還有救嗎？」

  這位老大夫上了年紀，倒是有修為傍身，見到太子之後連忙讓他將人放到床上。

  一通檢查之後只是搖了搖頭說道：「脈象已呈油盡燈枯，這是南州的枯靈蠱，中蠱者，度日如年，普通人中蠱，一日等同一年，修行者中蠱，一日十年，大多活不過百日，此人的階段已經到了最後時刻，他的毛髮和牙齒會漸漸脫落，隨時都有可能一口氣緩不過死去，不知沈大人帶來的此人是何人？又如何招惹上了那神巫門的人？」

  沈靈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你別管他是誰，只要知道他的命無比重要，能不能想辦法救治，或者拖延一下時間。」

  老大夫想了想，連忙從藥箱中拿出銀針，在太子身上接連扎針，隨後愁容滿面說道：「老夫儘量試試吧。」

  天道學院內部的人員還是可以信任的。

  是神策營的自己人，但在外人眼裡牽連又不是極深。

  更重要的是這種時候，別人不太容易猜到自己會把太子藏在天道學院。

  沈靈想了想，「他中的蠱可以解除嗎？」

  「老夫沒這個能力，除非，閣下能找到神巫門中在大蠱師之上的高手，或許懂得枯靈蠱的解除方法。」

  沈靈臉色有些難看，眼下這種時候，京都情況混亂，皇宮之內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但眼下人命關天，既然陛下已經駕崩，那太子就不能死。

  雖然身為臣子，誰當皇帝都沒有資格插手，但三皇子監國這段時間，南宮家滿門被緝拿，南宮無跡更是已經斬首，其他人會如何，尚且情況不明。

  但看這個意思，三皇子和聶懷遠勾結，背後還有神巫門的支持。

  聖旨還下旨令父親回京，這般下去，如果真讓三皇子云景幽登基，那沈家危在旦夕。

  就算做個不忠之人，沈靈也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遭受為難。

  「老大夫，我會想辦法找到神巫門的人，此人在你手中，千萬別讓他死了，之後我會找人過來保護他。」

  「沈大人，您放心去吧，水雲道長特地交代過，無論什麼時候你來天道學院請求幫忙，都要盡心盡力。」

  沈靈沒有多言，轉身離開天道學院，又準備趕往虎嘯營。

  只不過剛一出來，就遠遠看見了葉靈謠等在天道學院外。

  沈靈本不打算理會，但還是被攔住。

  「沈靈，咱們聊聊？」

  「葉姑娘，咱們有什麼可聊的？」

  「韓青雲什麼都告訴我了，你還想瞞我到幾時？你真覺得自作主張我就會感謝你？」葉靈謠的眼神憤怒，但還夾雜了些許卑微。

  沈靈有些無奈，「韓青雲這小子嘴可真欠，還特地跟他交代過，結果還是跟你說了。」

  聽到這話，葉靈謠苦笑兩聲，「看來我猜得沒錯，韓青雲沒跟我說，只是咱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我自認為還算了解你。」

  沈靈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葉靈謠是在詐自己。

  「這忙起來容易忘事兒，竟是忘記葉姑娘你是最會演戲的人。」

  葉靈謠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沈靈，咱們算是朋友嗎？」

  「當然是。」

  「所以你早在那天趕我走時就想好了要和永夜靈宮翻臉？」

  沈靈嘆息一聲，「就是因為咱們是朋友，你也知道，令尊這樣的人物能有今天，不簡單，這世上站在頂峰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沒有心的，權衡利弊，今天摯友明天就可以是死敵，後天或許還能做回摯友，你和令尊不一樣，和我們也不一樣，所以，摘出去是最好的。」

  「我為何與你們不一樣？蔣寒呢？韓青雲呢？還有雲詩音！你身邊留下的這些人和我有什麼不同。」

  「這個問題我先不急著回答你，葉姑娘，你圖什麼呢？就圖朋友情義？就算此刻你不幫我，難道我心裡就不會把你當朋友了？我和令尊都是江湖人，我們深陷這巨大的旋渦之中，我死和他死，那都怪不得誰，但你在中間，你會讓誰死？」

  葉靈謠猶豫了。

  沈靈沒等他回答，「你無法選擇，就算你非要做出一個選擇，背信棄義和不忠不孝你願意擔哪個名？或許你能想到最好的選擇，就是站在我和令尊的中央，自己做出犧牲，可是，無論是令尊還是我，都不想見你出事，我死了又怎樣呢？你爹會看在你面兒上，放過我的家人，這不好嗎？萬一我贏了，難道我就會傷害你嗎？不會的，這還是最好的選擇。」

  眼前少女一襲緋衣，已不是當初那個風情妖嬈，禍亂人心的魅靈姬，她只是一個小姑娘，前半生她遭受過太多惡意，那些輕挑的眼神，骯髒的內心都沒能讓她動搖。

  但今日，她卻是要站在自己的父親和喜歡的男子中間，左右為難。

  「我或許能幫你找到和永夜靈宮之間的平衡。」

  沈靈有些無奈，「葉姑娘，你怎麼還不明白呢？你只要好好活著，就是我和葉劍舟之間的平衡。」

  「可你殺了聶臻師兄，父親不會放過你的，永夜靈宮的護教長老盡出，父親雖然回了荒州，但他們依舊會對你不利，我承認你夠強，但你能時刻提防著所有人嗎？」

  沈靈繼續說道：「我說了，我和令尊都是江湖人，什麼時候死，怎麼死，都怪不得任何人，只要你在，我的家人不會有事，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