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回京

  可剛回到房間不久，正準備睡下，此時蔣寒卻是突然出現在了房間內。

  沈靈一臉無奈，「唉，能不能消停會兒了，你又有什麼事兒嗎？」

  「沈老大，你就不想聽聽我這次任務的情況？」蔣寒自顧自坐到了桌邊，倒上一杯茶說道。

  「我已經知道了，也是，張雲樓沒這麼好騙，好在你活著回來了。」

  蔣寒繼續開口說道：「張雲樓給我開出很優厚的條件，甚至還說如果哪天你敗了，我還能去投靠他。」

  「這不是好事嗎？等於是進退皆有路。」

  「沈老大，你就一點不擔心？」

  「我擔心什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況你能跟我直說，不就已經說明你的答案了？」

  蔣寒放下心來，笑道：「不過我倒是越來越佩服老大你了。」

  

  「哦？為什麼？」

  「你找到了那個孩子，就能以此掌控我，卻是沒有這麼做，不僅給了他好的生活，甚至還從來沒有打擾過他。」

  沈靈也聽出了蔣寒的意思，「關於那個孩子，是我師父找到並保護起來的，當然，我也只是後來才發現，畢竟我了解我師父，他那樣的男人，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既然留了你的性命，那就一定會想辦法控制你。」

  「所以說我佩服你啊，竟是沒有用那孩子來威脅我。」

  沈靈繼續說道：「蔣寒，人是很複雜的，如果我拿你師妹的孩子威脅你，你就能不背叛我了嗎？相反你我之間坦誠相待，你就一定會背叛我嗎？就算是我，也不敢說就一定不會做對不起大魏的事情，所以我總是對人保持懷疑，因為我深知人性的無奈。」

  「沈老大，謝謝你的信任，咱們說回張雲樓的事情上吧，之前我明確拒絕了他，但我現在認為，我站在兩方勢力的中央也沒什麼不好，所以今夜是想問問你，敢不敢信我？」

  蔣寒的眼神無比陰冷，房間光線很弱，他的臉藏在黑暗之中。

  沈靈坐在床沿，思量許久，「你倒是提醒了我，真真假假倒是不錯，你放手去做吧，但你的心裡得有分寸，我會將你的行為都看在眼中，如果那天你沒有把握好自己的分寸，此生也就到頭了。」

  蔣寒輕聲一笑，「沈老大這算是真正接納我成為自己人了？」

  「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

  「你覺得是，那也不一定就真的是，蔣寒，好自為之。」黑夜中，沈靈的雙瞳化作赤紅。

  蔣寒心裡有些驚訝，但很快又慶幸地笑了起來。

  心頭暗暗想道，或許自己沒有選錯，這個少年，有贏過張雲樓的潛力。

  目送蔣寒離開，沈靈還沒躺下，卻發現窗戶又打開了。

  月光下，雲詩音一襲紅衣站在房檐上，沈靈看到她之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真的相信他？」雲詩音跳進房間，看向了房門。

  「你好像很在意蔣寒？」

  「你身邊的這些人，我心裡都有個數，唯獨這個蔣寒，我心裡沒底。」

  沈靈的目光落到了雲詩音拇指上的玉龍扳指，「蔣寒這個人，軟硬不吃。」

  「那你是如何讓他聽話的，還有你們剛才說的孩子是怎麼回事兒？」

  沈靈思索片刻，倒也沒打算瞞著雲詩音，「蔣寒在日月神宗的時候，和他師妹關係極好，那姑娘應該是不嫌棄蔣寒的容貌，二人相愛相守，有過一個孩子。」

  雲詩音好似想到了什麼，「師妹？莫非蔣寒當年弒師也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師妹？」

  「沒錯，她師妹被他師父玷污後不堪受辱而死，那時孩子才兩歲，也失蹤了，蔣寒知道後就瘋了，弒師，殺人，曾經日月神宗年輕一輩中最有天賦的少年，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蔣寒。」

  「所以……你找到了他的孩子？」雲詩音追問道。

  「不是我找到的，是師父曾經找到的，或許也是想留著控制蔣寒吧？」

  「那孩子是誰？」雲詩音繼續追問。

  這次沈靈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笑道：「是誰都不重要，我甚至都不知道師父安置好的這個孩子是否真的就是蔣寒的孩子，但如今，這個孩子是大魏的子民，所以我不用要挾蔣寒，更是不用讓他知道那個孩子是誰，人啊，心裡只要有了希望，就會所向披靡，所以根本不用擔心蔣寒會背叛大魏，因為他想讓自己的孩子能在一個安穩的地方成長。」

  聽到這兒，雲詩音皺起了眉頭，「如此陽謀，是你的意思嗎？」

  「算是吧，蔣寒這個人軟硬不吃，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控制手段。」

  「高明！可你就不怕這孩子的身份被蔣寒發現？」

  沈靈的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不會發現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雲詩音提醒道。

  「關於那個孩子的事情，所有的知情者都死了，師父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按照蔣寒的歲數，他的孩子年紀應該不小吧？」

  沈靈想了想，也沒有正面回答：「蔣寒的孩子，現在已經不能叫做孩子了，自蔣寒從日月神宗叛逃，多年江湖風霜，師父以前抓過他一次，關了多年還讓他逃過一次，這中間歲月到底多長呢？誰知道呢？」

  「不想說便不說，不必這般裝傻。」

  沈靈輕聲一笑，「沒必要說，就這樣挺好的，蔣寒心裡知道自己還有後人在大魏活著就行了，只要我不開口，蔣寒就算是死了，他也能安心，明白吧？」

  雲詩音長舒一口氣，側身靠在桌邊，單手托腮，帶著幾分慵懶說道：「我總算是明白為什麼明明這些人里蔣寒最不值得信任，你卻偏是最信任他。」

  沈靈突然停頓了許久，盯著雲詩音勾了勾手，「吶，扳指是不是該還我了？」

  「你的不就是我的嗎？這是用來號令神策營暗探的信物吧？不過今日有暗探給我傳遞消息的時候，我卻是費了好大的心思，最後不得不將你搬出來才得到情報，看來這扳指也沒有這麼強大的效力。」

  沈靈沒忍住笑出了聲，「除了扳指，人也得對才行，不過……有暗探聯繫你了？」

  雲詩音倒也沒有猶豫，取下扳指扔了過來，「拿去，暗探的身份我不知道，他全程蒙面，私底下找的我，扳指還給你了，但神威王劍我收著了。」

  沈靈點了點頭，心想本就是師父的遺物，「你若是喜歡便拿去。」

  二人沉默相對，雲詩音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她終一語不發離開。

  月光透過窗戶落進房間，沈靈轉頭看向窗外，終於，能睡個安生覺，當然，這也只是風雨欲來之前的寧靜。

  ……

  回京的路途很順利，沒有任何阻礙，就連原本擔心的八方門也沒有任何動作。

  張雲樓說到做到，讓大魏的人馬安然離去。

  柳千山身死的消息已經不是秘密，只是至今也沒有找到兇手。

  這筆帳，自然而然算到了沈靈的頭上。

  不過沈靈也並不在意。

  終於在入冬之前回到了靈安城。

  只不過剛一到城門前，一群紫袍修行者便將大魏的車馬圍住。

  這些人都是永夜靈宮的修行者，其中還有刑部的官兵。

  領頭的那個人還是沈靈的老熟人，龍三秋，之前在天道學院見過一面。

  他拿出聖旨當眾宣讀，「皇帝詔，玄天司主司沈靈，私養死士，縱容手下無故殺戮，禍亂京都，今緝拿沈靈於刑部審問！」

  沈靈走上前接旨，當即打量了眼前這個男人兩眼，什麼也沒說，轉頭給蔣寒遞去了一個眼神。

  蔣寒當即離開了隊伍，也不知要去往何處。

  身邊的韓青雲有些驚訝，「老沈，你這什麼情況啊，剛回來就被緝拿？」

  沈靈很是從容，笑道，「阿音會安置你，我的事情，你先別管，好好在大魏玩玩兒，看看靈安城的風光。」

  雲詩音湊到沈靈身邊，「跟著我，咱們先進宮。」

  說著，雲詩音就徑直往前走，壓根兒沒把龍三秋放在眼裡。

  不過龍三秋倒是很有膽色，攔下雲詩音說道：「陛下說了，長公主殿下不必進宮，先回長公主府，若不得詔令，不可踏出府門一步！」

  「父皇不會下這種聖旨，太子兄長更不會，滾開！我要進宮！」

  龍三秋冷哼一聲，「太子身染重疾，如今是正統皇帝臨朝，公主殿下是想抗旨嗎？」

  聽到這話，雲詩音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我王兄怎麼了？」

  沈靈拽了拽雲詩音衣角，「阿音，你想辦法進宮，我先跟他們走！」

  雲詩音轉頭看了沈靈一眼，倒也並不擔憂，在這靈安城內，沈靈若是想反抗，除了葉劍舟還真就沒人能攔得住，「你多加小心，等我弄清楚狀況就去接你出來！」

  沈靈吩咐小妹先回家，隨即平靜地跟著龍三秋去往了刑部。

  「沈主司，您最好安分一些，咱們都知道您修為高深，不過這裡可是大魏的都城，你若是橫行無忌，出了事情便是禍及滿門。」

  當然，這也是沈靈擔憂的一點，自己縱然可以做個莽夫，但也害怕牽連沈家，此時最應該做的就是先見到大哥。

  「聽說我大哥也被你們關進刑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