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誓言

  看著韓青雲一本正經的模樣，沈靈覺得越發奇怪，想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想在大魏做出一番功績來證明自己嗎？幼不幼稚啊，韓青雲，你仔細想想，你們霸刀門在楚國那也是一等一的修行勢力，你要是回家給你爹認個錯，想要什麼得不到？」

  韓青雲一臉哀怨，「我要是能去認錯，也不會纏著你了。」

  

  說著，他的神情越發嚴肅，「沈靈，一開始我只當你是江湖相逢的好友，可是漸漸的我發現，就連張雲樓那樣的人物都對你這般青睞，我覺得跟著你混沒錯，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不平凡，特別是今天再看到你的時候，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今天？我除了因為冰心蠱導致頭髮變白，有什麼地方和之前不一樣嗎？」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都安靜了下來。

  雲詩音突然說道：「確實有些不一樣，你好像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聽到這話，沈靈愣了片刻，「什麼意思？」

  雲詩音回答道：「以前的你吧，雖然氣質略顯陰鬱，但眼神中的殺氣是藏不住的，而且你身上的煞氣和那淡淡的血腥味，也是藏不住的，可你沒發現，現在的你，已經沒有那些東西了，就像是一個尋常的普通人。」

  蔣寒開口補充道：「也就是說，沈老大你現在就像是進入了一種返璞歸真的狀態，甚至先前御劍下山時，我都不覺得你是曾經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天樞星，倒是像極了一尊仙家名門出來的真仙人。」

  說到這兒，韓青雲也補充道：「就像蘇雲汐一樣，像一位謫仙人。」

  聽到這些評價，沈靈不覺得他們是在奉承自己。

  畢竟從遺蹟中出來之後，自己也沒有想著可以隱藏氣息什麼的，而且就算殺氣這些東西可以隱藏，但一個人的經歷和心性決定了他的狀態。

  沈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仔細一想，好像自己確實有些不一樣了。

  心臟的跳動比以往更加強烈，體內的靈氣流轉也無比順暢。

  「難道……是冰心蠱的原因？」沈靈轉頭看向雲詩音。

  不料雲詩音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臉頰微紅，挪開了目光說道：「應該不是，雖然冰心蠱很是神奇，但我能做到用出冰蠶化蝶之法就已經很吃力了，就算對你有莫大的好處，也不至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在遺蹟之中得到了什麼至寶？」

  這也是另外兩人好奇的事情，畢竟沈靈從出來之後，就對見過姬龍衍一事絕口不提。

  如此一想，先前得到姬龍衍傳承的那些事並不是幻覺，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到了什麼好處。

  但通過自己身上的變化來看，搞不好就是仙道緣法一類的東西。

  想到這兒，沈靈突然想起了什麼，沒來由伸出手憑空一抓。

  「涅槃，九幽血海……」

  原本只是試一試，這次沈靈沒有劃破自己的手掌，但掌心卻是出現了一團血液。

  殷紅的血液流動，在手掌周圍慢慢匯聚，突然又變成了一把長劍。

  這柄劍上還殘留著鏽跡，劍身之上一條條赤色紋路。

  仔細一看，這些赤色紋路就像流動的血液。

  說得再直觀一些，這把劍就好像是由無數碎片拼湊得來，而那血液就是連接這些碎片的橋樑。

  這柄劍，沈靈見過，就是在雲中殿時，姬龍衍丟向自己心口的那柄劍。

  此劍一出，一陣濃郁的煞氣瀰漫開來，甚至都驚動了葉劍舟那樣的神王境高手。

  沈靈察覺到此劍煞氣太重，立刻收了起來。

  在座的三人驚魂未定，雲詩音更是臉色慘白，看向沈靈的眼神之中都流露出深深的忌憚。

  「那是什麼東西？」雲詩音問道。

  沈靈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是想試試使用涅槃技之後是不是也會這般隱匿掉自己的氣息，但不知道怎麼搞的，這把劍就……」

  說到一半，沈靈沒有接著說下去，想了想還是撒了個謊，「這把劍應該是雲中殿主人之物，如果非要說我這次得了什麼至寶，也就是此物能得我心，如此煞氣，對我的涅槃技可謂是如虎添翼。」

  蔣寒有些疑惑，「沈老大，你不是用刀的嗎？用劍有何用？」

  「我雖擅用刀，不代表就不會劍法。」沈靈解釋道。

  聽到這話，韓青雲兩眼放光，「老沈，十方禍亂可以給我了吧！反正你也用不上了！」

  聽到這話，沈靈有些頭疼，愣了片刻之後還是先行拒絕道：「不可能，別問了，行了，我也有些話要單獨和我家夫人聊聊，二位，請吧。」

  說著，沈靈盯著韓青雲，這小子也算識趣，緩緩起身，蔣寒也起身離去。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沈靈這才看向了雲詩音。

  「憋很久了吧？說吧，你到底在想什麼？」雲詩音夾菜就往自己嘴裡送，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沈靈猶豫片刻，隨後一本正經說道：「張雲樓，葉劍舟，這二人是此局的背後主導者，勇毅侯聶懷遠在大魏之中勾結同黨，他是這次事件的關鍵人物，基本上背後的勢力，都是通過他的手在禍亂大魏局勢。」

  「所以呢？你想收拾他？」

  「殺人的確能解決問題，但會失了人心，其實你今天做的很好，是我願意看到的。」

  「你是想說我收買人心的手段？只是習慣而已，畢竟這些人也算是跟著咱們共過生死。」

  聽到雲詩音稱「咱們」，沈靈的心情好了些許。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曾經師父是人心所向，他無論做什麼，上能得到皇帝聖心支持，下有百姓對他信服，可我做不到，跟著我一路走來你也看到了，我最多的名聲就是靠殺人殺出來的。」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招攬人心？」雲詩音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沒錯，惡事我來做，你來撫慰人心。」沈靈直言道。

  雲詩音想了想，「這麼說……我能做神策營的主？」

  看她有幾分試探的意思，沈靈無奈笑道：「看來你還不夠信任我。」

  「你叫我如何信你？你和張雲樓單獨離去，還能安然而歸，我沒辦法完全信你。」

  果然，雲詩音還是那個雲詩音，她的心眼比誰都多。

  沈靈認真思量一番之後反問道：「若我活著回來是錯，如何才不是錯？」

  「沒說你錯，只是……你就真的沒有認真思量一下張雲樓說要扶你為王這句話？」雲詩音突然眼神變得冷厲。

  這些話明明只是張雲樓單獨對自己說的，她又是如何得知？

  沈靈百思不解，但仔細一看，此時雲詩音手上還戴著自己的玉龍扳指，心下有了猜測的方向。

  應該是得到了密探的消息吧？

  「咱們都已經那樣了，難道你心裡還是要這樣提防我嗎？」

  聽到沈靈這話，雲詩音頓時紅到了耳根，神情一變，氣急敗壞地說道：「哪樣？！你可別想多了，那只是為了救你而已……」

  仔細一看，連她都有這般不知所措的時候，倒是有幾分可愛。

  但很快，雲詩音又恢復了平日裡那般冷傲的模樣，聲音很輕的說道：「忘了這件事吧，咱們就當從未有發生過任何事，你也不必有所顧慮，咱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利益交換，沈靈，我的心裡只有大魏，我不甘於生而為女子，也不甘於我的家國這般孱弱，所以，我痛恨叛徒，也痛恨那些拋卻家國利益只顧著自己的人。」

  說著，雲詩音突然一本正經地看向沈靈。

  沈靈想了想，向她保證道：「此生，大魏不負我，我亦不負大魏，阿音，不管怎麼說，你於我而言，不再是那個陌生人。」

  木已成舟，沈靈還是希望好好守著她，此生也不願負她，這也是之前要將葉靈謠趕走的原因之一。

  保持距離，是對所有人都好的選擇。

  如果沈靈真的不懂葉靈謠對自己的情義，那才是真的傻。

  雲詩音嫣然一笑，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真誠。

  「沈靈，咱們之間有著共同的願景，所以我會好好守在你身邊，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所以，早些睡，明日趕路回京！」

  說罷，她起身走出了房門。

  沈靈待在原地，眼神逐漸深邃。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人推門而入，來者是韓青雲。

  「老韓，你就不能讓我消停一會兒嗎？」

  韓青雲湊到跟前來，再一次說起了十方禍亂那把刀的事情。

  沈靈這才恍然大悟，「我現在懷疑，你小子非得跟我回大魏，是不是就是想騙走十方禍亂？」

  韓青雲見心思被拆穿，連忙解釋，「不全是啊，但你確實用不上了，不如給我？」

  沈靈不再接這茬，思索片刻後問道：「今天見你和韓青山聊了很久，怎麼？終於和你哥把心結打開了？」

  一聽這話，韓青雲臉色立刻就變了，但不是以前那樣突然冷下臉，而是一種迷惘和惆悵。

  「哦？看來是真的打開心結了，說說看，怎麼說的！」沈靈突然好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