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九幽

  在場的都是擁有涅槃境戰力的高手，可柏文若只是劍道厲害，他實際修為也只有靈泉境九重而已。

  對於之後境界能夠帶來的加持，他是沒有的。

  命痕境伴生的命痕能給修行者帶來強大的戰鬥力加持。

  靈胎境伴生的靈胎能升華靈力的用法。

  照海境所伴生的罡氣能作為絕對的戰鬥手段。

  

  歸一境的心境能讓修行者不拘於物，招隨心動，法隨言出。

  而涅槃境的涅槃技可以作為殺手鐧。

  這些，是柏文若欠缺的，當然，有得必有舍，他的劍道造詣，能彌補大多不足。

  但這也限定了他只能依賴於劍道，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枷鎖呢？

  不過此時的沈靈也沒有想到，自己此時竟能進入這般神奇的一個狀態。

  速度，力量，以及對靈力的把控都升華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也許是自己靈光乍現創造的招數夠強，也許是這個山谷的煞氣足夠恐怖。

  此時的沈靈就像是鬼魅，令人難以捕捉行蹤。

  突然，沈靈在柏文若身後出刀。

  出於戰鬥本能，柏文若下意識回身出劍。

  但就在柏文若回身的這一刻，沈靈又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再次出刀。

  接連如此出手，柏文若招架得很吃力。

  不過他是真的厲害，明明如此劣勢，依舊能應對得遊刃有餘，儘管不再從容，可他就像把戰鬥本能刻進了骨子裡一樣。

  也許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但身體卻是已經做出了動作。

  四面八方皆是沈靈的殘影，二人的交鋒到達了一個巔峰速度。

  刀光劍影，寒芒交錯，僅憑肉眼難以看清二人的動作，柏文若也是越發吃力。

  他也是身經百戰的高手，這種容不得半分差錯的交戰，他竟是主動賣了一個破綻。

  沈靈的刀砍在了他的後背，白衣染血。

  但就在同一時間，柏文若掉轉劍鋒從腋下往後刺去。

  「劍破！」

  凌厲的劍氣刺來，沈靈躲閃不及，肩頭被劃開一道劍傷，當即也是不遑多讓，順勢抬手就是一掌，生滅罡氣轟出。

  柏文若收劍轉身，同樣也是一掌擊出，僅用靈力就抵消了生滅罡氣、

  只不過柏文若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沈靈知道，自己那一刀不見得能重傷他。

  柏文若精修劍道多年，劍氣凝罡已經是信手拈來，雖然防禦性並不算強。

  但還是那句話，他的一切防禦手段都是攻擊手段演變而來，實實在在的以攻為守。

  巧妙之處就在於他能卸勁。

  「柏門主的反應可真快，我都如此狀態了，竟還是做不到重傷你。」

  柏文若此時已經不再心平氣和，冷聲道：「在下確實輕敵了，沈靈，難怪王爺說若不能用你，便殺之，你一眼就看懂了我的劍意，還能模仿出精髓，甚至利用煞氣養刀，另闢蹊徑，這樣的天賦才是你不得不死的原因。」

  沈靈皮笑肉不笑，「看來你也終於動殺心了。」

  「在下不願占你便宜，用出你的涅槃技吧。」柏文若的神情格外認真。

  沈靈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要想激怒柏文若這樣的男人，只能在這種方式上令其受挫。

  柏文若雖然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但內心卻是極為傲氣。

  他欣賞沈靈，但也從不曾覺得沈靈能威脅到他。

  可剛才的那一瞬間，柏文若見到了沈靈的潛力，這樣的人若是不能為蜀國所用，將來必定遺患無窮。

  這才是他突然改變主意，意圖立即除掉沈靈的緣由。

  到此，沈靈的目的也已經達到。

  沒有絲毫戀戰，轉身就跑，還不忘揮出一刀幫著韓青雲解圍。

  「韓兄，趕緊跑了！」

  韓青雲本就已經陷入苦戰，沈靈突然插手斬出的一刀，成功抵擋了竇訓章片刻。

  於是韓青雲找准機會追上了沈靈的腳步。

  竇訓章也是絲毫不猶豫，徑直追趕，但就在要進山谷的前一刻，柏文若卻是攔住了他。

  只見白衣書生思索了片刻，隨即蹲下查看著什麼，「老竇，別追了，我就說沈靈怎麼會突然想著挑釁咱們，看來這是設了局等我們鑽啊。」

  「咱們一路跟隨，他們沒有時間布置什麼精妙的陷阱，這並不值得我們如此警惕。」

  「老竇，你向來沉穩，怎麼突然就如此冒進了？」柏文若有些不悅地問道。

  「是你太過小心謹慎了。」

  「這個遺蹟王爺親自看過，也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入，能被他這般重視，咱們實在不應該冒進。」

  聽到這些話，原本較為老練持重的竇訓章突然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很是憤怒的說道：「如果柏門主不願進去，那本座可以自己去！」

  「老竇！你……」想到這兒，柏文若的神情發生了微妙變化，「咱們是不是從接近這個地方開始，就開始變得充滿戾氣？」

  這不提還好，如此提了一句，讓柏文若心中越發確信自己的猜測。

  「柏門主何必顧左右而言他？龍九霄慘死，本座心裡自然充滿了戾氣。」

  「你不是和他關係不好嗎？何至於此？」柏文若的態度也不再溫和。

  「哼！我和龍九霄自幼便相識，當年他救過我的命，我也救過他的命，一碗酒三炷香，腦袋一磕就拜了把子，就算最後我們反目成仇，但他依舊是我的兄弟，煩他歸煩他，但從沒有想過真的翻臉，如今他死了，我當然要除掉沈靈，就當作……是兄弟之間的和解吧。」

  說罷，竇訓章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鐵甲錚錚作響。

  柏文若眉頭緊皺，無奈嘆息了一聲，緊跟著走了進去。

  沈靈和韓青雲此時就躲在不遠處的樹後，等到柏文若二人進谷，當即催動了陣法，封閉山谷。

  柏文若並沒有感到意外，甚至頭也未回，桃木劍反手一斬，直接將山谷劈斷，堵住了退路。

  「沈靈，你覺得用陣法封住一個山谷就能留住我們嗎？」柏文若恢復了那從容不迫的神態。

  竇訓章冷哼一聲說道：「如我們這樣的修行者，飛天遁地算不得難事。」

  沈靈從樹後站了出來，冷聲笑道：「還真是自負啊，的確，你們可以御劍從上空飛出去，但如果這裡不能御劍呢？」

  此話一出，柏文若先是一驚，隨即御劍襲向沈靈，被一刀擋開。

  「這就是所謂的無法御劍？」

  沈靈不緊不慢走向二人的方向，「兩位門主，沒有感覺到這兒濃郁的殺氣和怨氣嗎？」

  「那又如何？」竇訓章不屑地問道。

  「這山谷瀰漫之物，乃是九幽之靈，九幽，有兩種說法，一是九天之外極致的高處，而是九泉之下極致的深處，不管是天外天，還是無間獄，那都是至陰至寒的地方。」沈靈漫步向前，格外的平靜。

  柏文若神情漸漸凝重起來，「九幽之靈？莫非……」

  「我的涅槃技為九幽血海，在我巔峰時期所能覆蓋的範圍是一個月安城，可是幽山地界的群山之中，不止一個月安城大小吧？」

  話音落，沈靈第一次強行催動空明道心的能力，為了防止接下來使用九幽血海喪失心智。

  下一刻，一滴鮮血低落，「涅槃，九幽血海。」

  柏文若最先反應過來，他當機立斷咬破手指，於桃木劍上繪製下符籙。

  浩蕩的劍意迴蕩山谷，「以吾劍氣盪諸天！」

  劍氣分散，凝聚，化作無數柄靈劍懸浮於山谷上空，那浩蕩的氣勢仿佛劍神臨世，即將降下神罰。

  但沈靈並沒有在意，這次的九幽血海，與其說是自己主動使用出的技能，還不如說是此地本就是九幽之內，而自己只是揭開了擋住它本來面貌的面紗。

  不再是以往那般，世界化作血色。

  而是原本只有沈靈能看到的蒼涼畫面，突然浮現於眾人眼前。

  這一刻，屍山血海，滿目瘡痍，鮮血化作的溪流朝著三山四海奔去，暗紅色的天空中盤旋著數不清的血鴉，搖搖欲墜的枯木，山石滑落的黃沙。

  飄散在空中的血腥氣里夾雜了屍體腐爛的氣味，陰冷的風從耳邊吹過，是九幽的哀鳴。

  仔細看才能發現，無處不在的骸骨，殘刀斷劍。

  這仿佛是上古時期的某個古戰場，曾經的千軍萬馬此時都成了腳下的屍骸。

  和自己的九幽血海比起來，這才是真正的蒼涼。

  沈靈挑了挑眉頭，「柏門主，這就是你剛才準備用來對付我的殺招嗎？看起來是個威力絕倫的劍陣，但如果我是你，就會先驗證一下，這個地方是不是真的還能逃出去。」

  此時的山谷，已經化作沈靈的主場。

  當然最開始沈靈沒有這樣的底氣，一切都只是猜測。

  沒想到自己體內的九幽之力真的能牽動這山谷的力量。

  柏文若心驚不已，而一旁的竇訓章更是楞在原地。

  這樣壓抑的氛圍，就仿佛神王境修行者的手段。

  竇訓章擋在了柏文若身前，「老柏，先走，這裡交給我！」

  柏文若搖了搖頭，「老竇，不至於，敢跟著你進來，我就沒把這小子放在眼裡，雖然不是很懂他為何能利用這個山谷的特性，但僅僅是這樣，可留不住我們！」

  話音落，漫天劍氣縱橫，好似有無數劍道高手一同朝著沈靈出劍，那毀天滅地之勢，有如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