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四絕之戰

  柏文若不為所動，只是盯著沈靈嘆息了一聲，「當年王爺說過，想收你入麾下，今日我也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竇訓章立刻停手。」

  「柏門主不必多言，出劍吧。」

  書生欲言又止，但還是不肯死心，「你才不過十八歲，如此好的天賦，登頂神王境甚至是追尋仙道也未嘗不可，如果你願意來蜀國效命，在下願意將坎字門交給你，當然，你現在是大魏的駙馬爺，咱們蜀女姿色，天下一絕，哪怕是蜀國王室，你也可以挑選，人生於世，你所求，我蜀國都能滿足！」

  聽到這兒，沈靈做出一副動心的神情，隨即問道：「當真？」

  「我柏文若說話，從不曾有假。」

  「那我要張雲樓的人頭，當然了，不止是他，還有你們八方門主的人頭。」言至於此，沈靈的殺氣愈發濃郁。

  柏文若一副無奈的神情，將手伸向了身後的桃木劍，「沈靈，在下可是誠心誠意邀請你，你又何至於戲弄在下？」

  

  沈靈雙瞳化作赤紅，這一瞬間，命痕湧出，並使出了涅槃技的起手式。

  可就在九幽血海即將使出的一瞬間，一陣可怕的寒意自心頭湧起，沈靈當即制止了自己的行動。

  某一瞬間，沈靈突然感覺到，如果自己敢在這兒開出九幽血海，一定會被殺戮吞噬。

  變成殺戮的奴隸，從此迷失心智，走火入魔。

  那種強烈的不安很久都沒有過了，當年神巫門禍亂月安城，十萬百姓化作毒屍，自己三日屠城之時有過這樣的感覺。

  那是在經歷了漫長的殺戮之後，被鮮血和戾氣蒙蔽雙眼的瘋狂。

  涅槃境由心相而生，當年三日屠城之後，便是沈靈破境涅槃之時，那一刻，他觸碰到了九幽之力，由此生出了這個涅槃技能。

  這一瞬間，卻是和兩年前有些相似。

  沈靈越發不安，好在此刻命痕技是前所未有的強大，那爬滿渾身的赤色紋路，仿佛紅色的血流，浮於體表。

  柏文若桃木劍出，並沒有那些所謂劍仙的氣派，沒有喧囂，沒有特別強烈的劍意，更沒有漫天劍氣懸浮上空。

  那柄桃木劍明明是木頭，看起來也很輕。

  可實際上靈氣內斂，好似有汪洋大海一般的靈力被強行灌進了這區區一柄桃木劍之內。

  柏文若身形如魅，突然出現在沈靈的身前，一劍刺出。

  看似尋常普通，但沈靈不敢大意，側身躲了一步，橫刀朝劍身上砍去。

  這一瞬間，沈靈全力出手，體內的生滅真罡頃刻之間爆發。

  可是也僅僅只是改變了劍勢的走向，身後的地面被劍氣貫穿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瞬間的震動仿佛讓大地都在跟著晃動。

  而沈靈手中刀差點脫手，凌厲的劍氣直接切碎了自己的罡氣。

  上一次被斬破罡氣，還是和張雲樓一戰。

  生死之戰，沈靈一點也不敢大意，側身揮刀，一連數十招，面前盡數化作殘影，都被柏文若的劍一一擋下。

  每一次刀劍交鋒，沈靈都感到那般無力。

  柏文若以攻為守，和自己這樣用罡氣防守有些不同。

  他是個純粹的劍客，如果自己的刀能砍中他，或許能造成不輕的傷勢，但問題是，他的劍看似綿綿無力，實則無懈可擊。

  沈靈飛身後退拉開了距離，手臂已經被震得微微發抖。

  「我想問一句，柏門主的劍能和那兩位劍道絕巔相提並論嗎？」

  柏文若微微一笑，倒是沒有急著進攻，就像他一直以來那樣，彬彬有禮說道：「在下的劍道自然是無法和劍神劍仙兩位前輩相提並論。」

  「你的劍法和你這個人一樣，看似不起眼，實際上內斂鋒芒。」

  「劍道如做人，當內斂鋒芒，在下無法突破命泉境，天賦當是最差的一類人，和你們比起來，我所有的只有劍道，劍既是我的唯一，那就只能去做到天下第一。」

  「我沒看錯，你心裡果真傲氣，的確，專注於一點做到極致，也是一種強大。」沈靈的眉頭越皺越緊。

  和柏文若一戰，倒是有所悟，可自己用刀的境界和他比起來，卻是差了太多。

  這也是天賦太好的弊端，靈泉境時靈力磅礴就依賴靈力，命痕境時命痕強大就依賴命痕，如今涅槃境有無比依賴涅槃技。

  刀法雖然一直在練，但和柏文若這樣，一心專注於劍道的人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

  沈靈沉默著，心想只能依照計劃行事，將柏文若他們騙進山谷才有可能贏得了。

  突然，不遠處和竇訓章打得難捨難分的韓青雲大喊道：「沈兄，你還有心思閒聊呢？能不能搞快一些，我打不過他。」

  竇訓章找准這個破綻，一拳轟向韓青山，「既然知道打不過我，還敢分神！哼！」

  沈靈朝著韓青雲看去，心下有些擔憂。

  不過這小子還是很厲害，他的刀法出自霸刀門，竇訓章那恐怖的防禦能力在他的刀法面前，並未太過占優勢。

  只聞韓青雲在不停的出言挑釁竇訓章，雖然隔著面具，看不到竇訓章的神情。

  但從竇訓章逐漸激烈的打法來看，他應該是被激怒了。

  「大塊頭，龍九霄是你什麼人啊？你這麼想為他報仇，難不成你有龍陽之好？」

  諸如此類的話並不能擾亂竇訓章的內心，但架不住韓青雲一直說啊。

  雲這小子是真的嘴損，不停地在試圖激怒竇訓章。

  就算不被他說的那些內容影響，也會因為他的喋喋不休而煩躁。

  更別說此地本就煞氣重。

  而竇訓章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已經在雙重影響之下變得焦躁起來。

  沈靈皺著眉頭，突然察覺到一陣劍氣從側身飛過。

  柏文若微微笑道：「沈靈，你是不是有些不把在下當回事兒呢？還能分心去看他人的戰鬥。」

  「柏門主是君子，這一劍你本可直接沖我來，卻是故意偏離了方向，是因為你不想行偷襲之舉嗎？」

  「本該如此，況且，你還並未使出全力，若是就這般結束了戰鬥，豈不是很無趣？」書生再次出手。

  他的劍迷惑性很強，別人出招都是虛虛實實，有輕有重。

  但他的劍招看起來都是那麼綿軟無力，但又不敢不防，所以沈靈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韓青雲還在一旁抵擋竇訓章，沈靈知道，自己得加快了，因為自己若不能先退向山谷之內，他是不敢退的。

  他只要一推，竇訓章就會厲害朝自己殺來。

  於是沈靈出刀一邊和柏文若纏鬥，一邊出言譏諷道：「柏門主的劍也不過如此，和我家娘子的劍法一樣，都是這般綿軟無力。」

  「貴國公主殿下的劍法可算不得綿軟無力，沈靈，你是想要以此激怒我嗎？」柏文若依舊神情溫和，似乎半點不受此影響。

  沈靈知道，想要用韓青雲激怒竇訓章的方法去激怒面前這個男人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沈某不覺得柏門主是一個會被輕易激怒的人，以我對您的了解，您似乎並沒有什麼弱點，翩翩君子，卓爾不群。」

  「抬舉在下了。」柏文若始終掛著從容的微笑，每次出劍，都仿佛還留有餘地。

  這留有餘地不是說留手，而是在全力出手的情況下，可以偏離了要害。

  兩人都是同境修行者，要說差距雖然有，但也不會特別大。

  全力出手是必然，但柏文若並不想殺了沈靈。

  和竇訓章不一樣，那個男人可是招招都是為了殺人而來。

  沈靈也察覺到了些許端倪，「柏門主如此留手，是在讓著沈某嗎？」

  「呵呵呵，倒也不是，既然你沒有可能成為自己人，殺你是必然，但在下覺得，若是慢慢折磨你，或許能有更大的收穫。」

  一聽這話，沈靈當即猜到了對方的心思，這是想拿自己做餌。

  「柏文若，如此行徑可並不符合君子之風。」

  書生揮劍，從容笑道：「那又如何呢？達到目的就好，沈靈，你確實夠強，但那日王爺在你身上留下的劍傷還沒好吧？」

  沈靈知道自己的傷勢瞞不過他，高手的交鋒，一個細節就能推斷出很多東西。

  「柏門主，沈某沒心思和你玩兒下去了，若是再不認真，可是會死哦。」

  儘管無法使用涅槃技，但沈靈多年用刀，也還是有些水準的。

  只見他橫刀於身前，眼神銳利，左手拂過刀身，這一個動作，仿佛抓取了無數煞氣灌入十方禍亂之上。

  就和柏文若的劍一樣。

  其實也正是因為今日和柏文若交手，沈靈有些了些感觸。

  將大量的靈氣壓制於刀中，這樣的手段沈靈本就會，以往是將生滅罡氣結合刀氣使用。

  今日在這個煞氣濃郁的山谷，沈靈突發奇想，試著將煞氣融於刀法之中。

  這一刻，連刀身都仿佛變得厚重，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柏文若終於不再從容，皺起了眉頭。

  沈靈的神情卻是變得從容起來，「柏門主，今日我的孤痕十三絕，應是要成為孤痕十四絕了，這一招，便稱為孤痕吧？」

  話音落，沈靈的身影消失不見，仿佛人間蒸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