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買人（二）

  那個叫小紅的小姑娘，不一會就倒來了兩杯熱茶，放到葉夏柔她們面前的桌几上。

  葉夏柔看著那茶水成薑黃色，她是沒什么喝的欲望的，直接說明來意。

  「好說，我這什麼樣的人都有，端看這位夫人是要年輕的，還是年紀大些的、是要活契的還是死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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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該也知道價錢也都不一樣。」

  人伢子說著端起茶杯，吹開茶水上的浮葉，喝了兩口又接著說到。

  「活契年輕的五兩一個，年級大些的四兩一個。

  死契年輕的十五到二十兩一個，年級大些的十二到十五兩一個。」

  「死契的。」

  「成，夫人您稍等，我這就叫她們出來，您慢慢挑。」

  人伢子樂眯眯的跑去叫人了，不一會院子裡就站了老老少少十幾個，不過個個都是菜色臉，穿的也是補丁摞補丁不怎麼合身的衣裳。

  看到這些人，葉夏柔突然覺得自己倒霉女配身份，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呸！

  她現在可是牛家村的葉夏柔是也！

  那個什麼秋冬的早就死了。

  選人葉夏柔是沒有什麼經驗之談的，她只知道看眼緣吧，首先，不和她眼緣的肯定不會要，剩下的就是在幾個比較順眼的裡面挑了。

  她看來看去只有三個人，感覺比較合適她，不過她也只需要一個就夠了。

  一個是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眼睛黑黑大大的，裡面有不知所措，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

  一個是十歲出頭的，但是眼神里滿是倔強和不甘心。

  還有一個三四十歲的，要說買人回去，這個人是最合適的，畢竟年紀在那擺著，懂的多，做什麼隨意教教就可以，比較省心，可是她眼睛有太多故事了。

  「你們都是為什麼被賣的，或者是自賣？」

  人伢子剛想說話，葉夏柔抬手制止，「你們自己說，我想知道，要看著我的眼睛說。」

  一個人在說話時，哪怕他說的再誠實，但是眼睛說不了慌，終會有端倪。

  「你先說，你之前是做什麼的？」

  葉夏柔第一個問的，就是那個三四十歲的婦人。

  婦人抬起頭，眼神閃爍了一下，馬上對上葉夏柔的視線，鎮定道：「奴婢之前便是蓮花鎮上，吳府的廚娘。」

  「蓮花鎮也就離這二三十里路，她確實是我從那買過來的。」

  人伢子怕葉夏柔不知情，解釋到。

  葉夏柔點點頭，看著婦人又道：「為什麼被賣？」

  她直覺這婦人一定犯了事，不然做的好好的為什麼會被賣。

  「犯了事。」

  婦人說完眼神暗了暗，也不說犯了什麼事，葉夏柔也沒問了，不管犯了什麼事，都與她無關不是，知道她是怎麼出來的就行了。

  接著問起那個十多歲的小女孩，「你呢？」

  「回夫人，我…是娘…把我賣了的。」

  小姑娘一說完，葉夏柔明顯感覺到她深深的怨氣，不過因為看著她，立馬收斂了些許。

  只聽小姑娘又說：「她是我後娘。」

  「你爹呢？」

  葉夏柔只想知道她跟家裡人還有多少感情。

  小姑娘一聽提到她爹，雙眸里的恨意更濃。

  「自從娘死後，我也死了爹。」

  只是弟弟還那么小，她實在放心不下，要不是因為弟第，她寧願一頭碰死，也不會願意當奴做仆！

  葉夏柔點點頭，問最後那個十二三歲的大眼睛姑娘。

  「我…我們家…就剩我一個人了，爹娘哥哥…全沒了，我被賣到了這…」

  小姑娘說著說著，眼眶泛紅不由垂下頭去。

  雖然說的含含糊糊的，葉夏柔大致也明白了，就是個舉目親的，被人販子賣來的。

  「你之前做過丫鬟？」

  小姑娘一聽還有問題，連忙收起自己的心緒道：「沒，沒有，我才被賣一個月。」

  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葉夏柔。

  「你可願跟我回去？」

  她這句話一問，旁邊的一眾都露出一步長的神色，羨慕的有之，不平的有之，特別是那兩個被葉夏柔問話的。

  憑什麼就選了她？

  不待那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張口不平，有眼色的人伢子大手一揮，兩人立馬被帶下去。

  最後葉夏柔以十兩銀子，買回那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原名叫茅初巧，葉夏柔本也來的取名，就允她還叫初巧，可把初巧感動的涕零。

  一個月她早就知道被賣為奴婢的下場，別說原來的名字了，就是姓都不准有的。

  「夫人…我」

  「我並不是什麼夫人，你就叫我姑娘吧。」

  至於小姐什麼的，她畢竟不是正經的大家小姐，聽著也彆扭，還是叫姑娘比較好些。

  「是姑娘！

  我，奴婢以後一定好好伺候您！」

  葉夏柔聽著她自稱奴婢的有些不得勁，可是這才剛開始，她也不想說什麼改口的，後期看人再說吧。

  這裡的規矩就是這樣的，她要是不跑出候府的話，不也得自稱奴婢麼。

  葉夏柔帶著家裡的新成員，和大全媳婦正往牛家雜貨鋪走，走到街對面時，又碰到了熟人。

  話說這個熟人葉夏柔至今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只是臉熟。

  怎麼到哪都能遇見這人，還真是有點冤家路宰的感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顧石。

  而顧石自己這會正在爆發的邊緣，他被一個賣身葬父的姑娘給攔住了。

  葉夏柔見有熱鬧可看，那還有走的道理，只可惜沒有一把椅子讓她坐。

  初巧是個有眼力見的，早就發現自家姑娘的大肚子，一直在一邊扶著她。

  「公子，你既然已經給了銀子，小女子就是你的人了。

  且…且你也碰了……」

  「住嘴！」

  顧石怕自己忍不住一個拳頭揍過去了，這女人被打死，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他已經動手過了。

  他明明是給銀子的時候，這個噁心的女人自己假意推卻，摸了他的手，這會卻說是他碰了她的，真是氣煞他了！

  「我是見你可憐，既然你自己有手腳，把銀錢還我罷。」

  原本還在哀哀淒淒擦著淚的賣身葬父的女子，臉上頓顯尷尬。

  心裡暗罵顧石不識好歹，不解風情，不知憐香惜玉…

  她本是半跪著的，作勢就要朝顧石撲去，顧石一個閃躲，差點沒忍住朝著她踢出一腳。

  賣身葬父的女子撲空也不覺尷尬，反而借勢做出一副被負心漢拋棄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