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禍降至

  夜幕低垂，繁星燦爛。階前月光如水，龍雪鱗坐在窗前，以手支頤仰望星空。

  丘尋雨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她伏在窗前的背影，夜空星光下，盈風飄逸的月白衣裙，更顯得她身子單薄。

  她有心事，丘尋雨看到她背影的一瞬間，就知道了。他微微嘆了口氣，邁步走進房間。

  「可是有壞事要發生？」丘尋雨站到她身邊問道。

  龍雪鱗望著夜空，輕輕「嗯」了一聲：「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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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何人有關？」丘尋雨低頭看著她。龍雪鱗白皙的臉龐，在夜幕下，顯得少了些血色。她神情平靜，只是星光點點的眼眸中，似有哀傷。

  「寒鬼？」丘尋雨問道。

  龍雪鱗點了點頭：「怕是……災禍將至。」

  丘尋雨垂目看了她片刻，抬起頭，將目光投向遠方天際：「你能這樣很好。我之前還擔心你會插手寒鬼的事情。」

  「我何時插手過他人的命數？」龍雪鱗淡淡道：「我早已說過，天地不仁，我已經看慣。」

  顧家請了三位算命先生，推得一個絕佳的黃道吉日，讓顧馨梅和劉辰夕拜堂成親。顧府里張燈結彩，到處喜氣洋洋。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歡喜的，對於這樁婚事最不能接受，最感到意外的就是顧馨蘭。

  當初劉辰夕與她走得很近，府里上下都以為劉辰夕日後會成為她的夫婿。柳氏也一直覺得自己的計劃十分順利，就等著兩人情到濃時，自己添些柴火，好讓劉辰夕去向顧長辛提親。

  可是沒想到，劉辰夕突然離開顧府，到府學讀書去了。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就這麼說走就走了。

  柳氏也曾懷疑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蹊蹺，但後來多方打探之後，確實是顧長辛讓他到府學去的，這才稍稍安心。

  此後，劉辰夕不曾回來過，顧馨蘭是大家閨秀也不方便出門，所以兩人基本斷了來往。時間長了，柳氏也在暗暗打算，要不要放棄劉辰夕，再另尋出路。

  可誰知道，忽然有一日，就傳來了劉辰夕要娶顧馨梅的消息。仿佛晴天霹靂一般，砸在柳氏母女頭上。倆人不敢相信，柳氏親自去找顧長辛詢問，才確認了這個消息。

  顧馨蘭幾乎發了瘋，要去找劉辰夕問個明白，被柳氏攔住。

  彼時顧家已為顧馨梅和劉辰夕過了名帖，登了戶籍，名冊都蓋了官印。木已成舟，毫無轉圜餘地，所以去鬧也只是丟自己的臉，平白讓吳氏母女看了笑話。

  顧馨蘭被關在房裡，哭得昏天黑地，不吃不喝。

  夜幕降臨，顧府賓客盈門，大紅喜字貼得到處都有，紅綢掛滿了屋檐廊下，大紅宮燈燒得人眼疼。

  前院喜堂，人聲鼎沸，鼓樂齊鳴。新郎新娘穿著喜服，在眾人的矚目下，拜了天地，敬了高堂。

  所有賓客都交口稱讚新郎一表人才，羨慕顧長辛能招到這樣的上門女婿，新郎新娘，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在一片叫好和祝賀聲中，喜婆和丫鬟們將顧馨梅送入了洞房。

  接下來就是排山倒海般的敬酒人群，劉辰夕和顧長辛被淹沒在人群之中，喝著這最不能推脫的酒。

  柳氏母女稱病，沒有去參加喜宴。吳氏雖然不悅，但也沒有閒暇與她們計較。顧馨蘭的坐在房中，窗子關的嚴實。

  滿院子的喜慶，映在窗紙上，一片融融的紅色光芒。前院的喜樂聲，喧鬧聲，傳到這裡，愈發顯得小院寂寥淒涼。

  顧馨蘭眼淚已經哭幹了，神情麻木地坐在燈下。不只是因為成了顧府上下的笑柄而羞憤，更是因為她真的喜歡劉辰夕。

  她的心早就給了他，神魂依傍著他，日思夜想都是他的模樣。滿心以為他會成為她的夫婿，他們能一生相守相依。她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另娶他人，會將她丟棄一旁。

  她從未想過。

  顧馨蘭痛苦地抱住頭，抽泣起來，呼吸越來越重，仿佛要將肺里的空氣全部抽乾，渾身都顫抖著。

  而且那個人還是顧馨梅。

  顧馨蘭十指插進髮髻里，拼命撕扯著，抓撓著，仿佛要揭下一層頭皮。

  是誰都行，就不能是顧馨梅！

  顧馨蘭雙眼赤紅，發出受傷小獸般的悽厲嗚咽聲。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她又搶了她的東西！從小到大，她什麼東西都要搶走，現在連自己的夫婿都要搶走！

  顧馨蘭雙手攥緊拳頭，憤怒地垂著桌子，「砰砰」作響。

  賤人！賤人！憑什麼你這個賤人能得到一切？

  顧馨蘭豁然起身，朝門口走去。

  喜堂里，依舊熱鬧得很。劉辰夕在酒桌間穿梭，敬酒的人來了幾輪，還是不斷有人端著酒杯過來，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他已經感覺到天旋地轉，眼前的人影和笑臉模糊重疊，喧囂聲在耳中嗡嗡作響。胸口熱得發燙，四周滿是人，讓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劉辰夕偷了個空隙，悄悄溜了出來。

  早春，夜風寒涼。被倏乎而過的涼風一吹，酒意清醒了不少。四周夜色寧靜，與身後的刺目鮮紅和喧鬧聲比起來，安詳可愛得多。

  劉辰夕仰望夜空，繁星燦爛，讓人心境舒暢清涼。他舒展了一下身體，決定在府里四處走走，躲上一陣子。

  這個時候，當值的丫鬟下人都在前面喜堂幫手，廚房喜宴結束之前不會熄火，廚子廚娘們都在裡面忙碌，其他人都各自休息去了。有這等偷懶的好時機，誰會往前面湊？

  只要避開上菜的路，基本就不會遇到人。

  劉辰夕酒意微醺，身披月光，在府中散步。夜風吹拂面頰，鑽進衣領，涼得十分愜意。他索性解開衣領，敞開外衫，讓酒燥的身子更涼爽些。

  逛著逛著，便來到了後院。劉辰夕心情大好，小聲哼著曲，腳步輕飄地走著。忽然身後有人扯了他的胳膊一把，他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劉辰夕憤怒地回頭，準備臭罵那個不長眼的狗東西，誰知一轉身，竟見顧馨蘭站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