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浥水龍宮

  龍雪鱗緩緩轉過頭，狐疑地望向他：「你認識我六姐？」

  丘尋雨神色慌張，連聲否認道：「不認識，我怎麼可能認識你六姐呢！」

  龍雪鱗半眇雙目，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

  丘尋雨乾笑兩聲：「你的眼神像極了剛才那個神仙。」

  龍雪鱗不理會他的調侃，不給他岔開話題的機會，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如果不認識，為何聽到我六姐，你的反應如此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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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反應不奇怪。」丘尋雨已經不再慌張，鎮定自若地回視她，道：「六公主當年容色絕麗，美名遠播，我也有所耳聞。方才沒有仔細聽你說話，是以你說要去找六公主，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聽清楚之後有些驚訝罷了。」

  龍雪鱗並不相信他的話，唇角微挑，眸光炯炯，道：「那你可要隨我一起去找我六姐？」

  「呃……我……」丘尋雨支吾著，琢磨著該找什麼理由拒絕。

  龍雪鱗截口道：「既然你也慕我六姐美名，為何不趁此機會去見見她？」

  丘尋雨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懷疑，知道若是自己在此時推脫，便是不打自招，只得勉強笑著應承下來：「自然是要去的，這樣難得的機會。」

  龍雪鱗滿意地笑了笑。

  「我們幾時出發？」丘尋雨問道。

  「明日。」

  龍王的六公主容貌傾城，美名之盛遍傳三界，常有想親慕其風采者，於東海水岸盤桓。彼時，龍雪鱗方出生不久，龍宮突遭一夥暴徒偷襲，恰巧人王途經東海，出手相助，方保得龍宮平安。但龍王妃卻不幸殞命於此一役。

  龍王多子女，但只有二公主、三太子、六公主和十太子是王妃嫡出，彼時除了年紀尚幼的十太子，其他兩位公主和太子已經成年。

  「兄弟姐妹中，只有六姐待我好。」龍雪鱗說道：「我七歲那年，她嫁去了浥水河，之後便再沒有見過了。」

  浥水河乃縱貫三州五縣的一條長河，為沿岸百姓提供食水灌溉，可謂造福一方。但即便如此，浥水河也只不過是一條內陸河流，與汪洋浩瀚的東海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

  是以，當年六公主嫁給了浥水河伯的兒子，實在令三界咂舌。

  「河伯之子，是龍還是蛟？」丘尋雨好奇地問。

  龍雪鱗和丘尋雨一早便來到浥水河畔，但河水流長，穿州過縣，一時也無法確定龍宮入口，兩人便從中游向下尋找。

  陽光晴好，和煦而不刺目。兩人走在河畔樹林中，細碎陽光在林葉間靈俏跳躍，河面波光粼粼。

  「不知道。未曾聽人說起過。」龍雪鱗說道。

  兩人在樹林裡緩步而行，河風涼爽，腳下泥土濕潤，一腳一個淺淺的腳印。沒人說話，只有林間鳥鳴歡騰。

  默然半晌，龍雪鱗突然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六姐嫁得委屈？」

  丘尋雨側頭看她。

  龍雪鱗繼續道：「浥水河伯之子，據說是個平凡之輩。法力不高，家世普通，相貌也只勉強算得中上，但與我六姐相比，實在是雲泥之別。許多人都替我六姐委屈，也奇怪為何龍王要將心愛之女，嫁去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丘尋雨沒搭話，看著她的側臉，陽光葉影在她面頰上流轉，看起來明暗不定，似乎有所感慨的模樣。

  「她出嫁前曾對我說，浥水河伯之子是個很好的人，性子溫平，能容下她的嬌縱任性，也是打心底往外喜歡她。嫁給他是她自己的決定，她很滿足。」

  丘尋雨微微點頭，也將視線投向前方：「門第家世沒有那麼重要，能與疼惜自己的人相伴一生，才是女子的幸福。」

  樹葉的陰影落在眼中，龍雪鱗眸色濃黑，唇邊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淡淡道：「這些年雖無她的消息，但她應該過得很好。」

  兩人走到晌午，浥水河在城外一段流域，寬闊平靜。由於在兩縣之間，陸路距離更短，行走也便捷，所以這段河流幾乎沒有行船。

  「應該就是這裡的。」龍雪鱗和丘尋雨並肩站在岸邊，望著河面道：「出入方便。而且我也能感覺到，水下有龍族之氣。」

  丘尋雨點頭：「下去看看吧！」

  龍雪鱗轉頭看他：「你可下得去嗎？」

  丘尋雨心中一喜，眸光都亮了一亮，趕忙順坡下驢：「我一個凡胎肉身之人，確實下不去這河底的龍宮，我回城中等你吧，你與令姐多年未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

  還未等他轉身告辭，龍雪鱗從懷中抹出一顆赤紅通透的珠子，順手往他懷裡一塞：「這是分水珠，你放在身上，便能避水而入了。」

  丘尋雨低頭看著懷裡放珠子的地方：「……」

  兩人四周看了看，確定附近沒人，便縱身躍入河中。浥水河靜水流深，兩人一路向下游，越過龍宮結界，眼前現出一座水晶宮。

  河伯的宮殿自是不能與海龍宮相比，據說這座水晶宮還是當年為了迎娶東海六公主，老河伯掏出棺材本，從裡到外修造擴建的。

  兩個衛兵守在宮殿門口，見來了兩個陌生人，其中一個上前盤問：「你們是何人？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竟然敢擅闖！」

  「我們哪闖了？」丘尋雨哭笑不得：「這不是在門口老實站著呢嗎？」

  龍雪鱗心說，這小兵丁的口氣，倒像是六姐調教出來的，看來河伯龍宮這些年怕是六姐當家了。

  龍雪鱗也不多言，從懷中掏出一塊墨綠色的水晶牌子，巴掌大小，上面刻著字。東海龍宮的龍子龍女，出生之後都會有一塊玉牒，上面刻著生辰與身份。

  這牌子到別處沒什麼大用，但是在水族領地里，倒是比其他東西都更有分量些，水族從上到下老老少少，多少都會給老龍王幾分薄面。何況六公主嫁到這裡多年，這裡的水族必然識得此物。

  果然守門的兵丁一件牌子，驀然把雙綠豆眼瞪得桂圓大：「你是東海十一公主。」

  「正是。」龍雪鱗道。

  兵丁急忙將牌子捧了，恭敬小心地遞了回去：「小的這就去通稟，請公主稍候。」說完一溜煙兒地跑進了宮門。

  龍雪鱗一回頭，見丘尋雨不知從哪裡變出把竹骨描金扇子，在胸前扇得呼呼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