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交心之談

  「你幫我？」杜夕語驚詫的神情慢慢變成嘲諷，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憑什麼幫我？你又能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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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雪鱗面容平靜，真誠地將她望著，道：「確實，我也不知道能如何幫你，但我希望看到你如願嫁給歐陽文景，如何有什麼需要我相幫，我一定盡一份力。」

  杜夕語渴望與歐陽文景修成正果，百年來糾纏不休，為的就是嫁給他。如果她能實現心愿，這個夢境也就該結束了。龍雪鱗真心希望她能促成這段婚事，儘早結束這一切。

  屋外，寶珠側身躲在窗子後，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裡面兩人的說話。原本蒼白憔悴的面容，此刻陰沉冰冷，午後刺目明亮的陽光照在在她臉上，都不能驅散那面容透出的陰寒。

  她原本是來求杜夕語的，希望她能不再計較畫舫落水之事，希望她不要逼迫歐陽文景娶她。自己和歐陽文景是真心想許的，希望她能放他們一馬。

  可是沒想到龍雪鱗先到一步，她便躲在外面偷聽起兩人說話。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子，竟然是站在杜夕語一方的，這一點寶珠不曾想到。此刻，除了驚訝外，心中湧起的更多是怨恨。

  為什麼沒人願意幫助自己？為什麼所有人都站在杜夕語一邊？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她才應該和歐陽文景在一起？就算這些人明明都知道歐陽文景愛的是她，卻還硬是要拆散她們，成全杜夕語！

  杜夕語她明明什麼都有了，而她卻只有歐陽文景，可她卻還是一定要將他搶走。

  寶珠咬緊槽牙，目光怨毒，手指關節攥得青白見骨。她不打算進去哀求杜夕語了，轉身悄然離去。

  房中，杜夕語定定地望著龍雪鱗，那張略顯素淡的面容，幽深的眼眸，莫名地讓她內心震顫，她方才說的話，杜夕語竟信了幾分，半晌，苦笑了一下：「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我以為你會對我說歐陽文景根本不愛我，一點兒都不在意我，叫我自重一點，不要在糾纏不休，強扭的瓜不甜之類的話。」

  「這些話你一定聽過很多了，但你仍然一意孤行，可見說了也無用，我又何必再說呢！」

  杜夕語打量著她，眸中露出些驚訝的神色，片刻後，長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幽幽道：「你當我真的毫不在意嗎？這些年我的確聽了太多的難聽話。我知道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話，府里那些下人，表面上恭敬，私下裡都在嘲笑我不知廉恥。就連我爹娘都覺得我丟盡了他們的臉。那些難聽的，刺耳的話，誰又能真的過耳如風，真的不難過，不傷心呢？」

  龍雪鱗望著她，忽然有些從前不曾想到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本以為杜夕語的執著讓她的心堅若披甲，讓她有勇氣放棄一切，只為得到歐陽文景的愛，卻沒想到深深刺傷她的也是這種執著，毀掉她的恰恰也是這種執著。

  「你以為我不知道歐陽文景不愛我嗎？」杜夕語自嘲地笑了笑：「恐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杜夕語看向龍雪鱗：「你知道了吧？那晚在畫舫上，我和寶珠一起掉下船的，他抓住了我們倆，卻只能保住一個，所以他放手了，放開了我的手。」

  龍雪鱗點了點頭。

  「可你一定不知道，」杜夕語面上帶笑，眼中卻漾起淚光：「他毫不猶豫就放開了我的手，在生死關頭，在我和寶珠之間，他連選擇都不需要做，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遲疑，他一下子就放開了我的手。」

  她面對著龍雪鱗說話，可龍雪鱗知道她是在對自己說，對自己那顆奄奄一息，苟延殘喘的心說話。她想她一定也希望自己放棄，一定也無數次的勸過自己，可是……她知道結局，最終還是失敗了。

  「我也不想如此苦苦糾纏，如此惹人厭惡，可是我好像陷在泥沼里，怎麼都不能自拔，越掙扎就陷得越深。」杜夕語問道：「你說我該怎麼辦？」

  「有些事可能是註定的，」龍雪鱗望著她的眼睛，淡淡道：「你自己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杜夕語詫異地微張了嘴，看著龍雪鱗轉身離去。

  風吹過院落，樹葉沙沙作響，從門口湧進的風吹散屋中悶熱，拂動杜夕語的裙擺衣袖，輕揚起腮邊髮絲。絕美的女子又化作一動不動的塑像，只是眼中淚光盈盈。

  龍雪鱗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還沒進門便看到丘尋雨坐在房中。

  「去哪裡了？」丘尋雨見她回來，便問道。

  龍雪鱗在桌邊坐下，丘尋雨拿起茶壺倒了杯水遞過去：「看你很熱的樣子，喝點水吧！」

  龍雪鱗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我去見杜夕語了。」

  「哦，」丘尋雨不甚驚訝，他也猜到了，她除了杜夕語那也沒有別的去處：「她還好吧？」

  龍雪鱗握著茶杯，垂下目光在杯中晃動的水影，問道：「你說她為什麼會對歐陽文景如此執著？實在是不合常理！」

  「哪裡不和常理？」丘尋雨問道。

  「像她那樣嬌貴的千金小姐，應該十分傲氣才是。怎麼會對歐陽文景這般死纏爛打？」龍雪鱗搖晃著水杯，思索道：「她怎麼會允許自己被看低，被厭棄？在被拒絕之後，應該灑脫轉身，決不回頭才是！」

  「不甘心唄！」丘尋雨道。

  「不甘心？」龍雪鱗抬眼看他。

  「杜夕語當然會不甘心，若是寶珠是個艷絕古今的佳人倒也罷了，偏偏是個相貌平平的婢女。杜夕語生來高貴，又容色無雙，自是心高氣傲，怎能容許自己敗給這樣一個女子？」

  「只是不甘心嗎？」龍雪鱗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道：「或許吧！」

  「她對你說了些什麼？」丘尋雨看她似乎有心事的樣子。

  「也沒說什麼……」

  丘尋雨見她不想說，也不再追問，沉吟了片刻，問道：「你的打算可有變化？」

  龍雪鱗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經過杜夕語落水一事，歐陽家急於讓歐陽文景語杜夕語成親，我們盡力促成就是。等他們婚事一了，我就取走杜夕語的怨魂，這件事也就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