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佛堂內的催情香

  龍雪鱗真身此時尚在數日前的蘇府，早上拜託丘尋雨幫忙將任姑娘約出絆住，她自己悄悄潛入任姑娘的房間，細細翻找，還真的找到了丫鬟口中那包催情香。

  她從紙包里取了一點，緊接著便來到老夫人的住處，給她老人家請安。丫鬟說老夫人正在佛堂誦經為老太爺祈福，龍雪鱗便請丫鬟隨她一起進了福堂，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見她來十分欣慰，拉著她敘了會兒話。臨走之前，龍雪鱗給菩薩上了一炷香，在將香插進香爐時，將藏在指甲里的催情香粉末，彈進了香爐。

  老夫人要留在佛堂繼續誦經，龍雪鱗便和丫鬟出來，將佛堂門關了個嚴實。

  午後，蘇家兩位老爺正在老太爺屋中閒談，忽然闖進來一個下人說老夫人病倒了，二人匆忙趕往老夫人住處。

  老夫人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紅潤，身子溫度極高，喉嚨里低聲呼喚著。府里的親戚幾乎都來了，擠擠挨挨地站了一屋子，兩位夫人和兩位公子圍在床邊，臉色都十分難看。

  桌邊坐著大夫，五旬有餘，身材幹瘦，尖削的臉龐留著一縷鬍鬚，正寫著藥方。

  大老爺和二老爺一進門，便徑直朝大夫走去，異口同聲道：「大夫，我娘怎麼樣？有無大礙？」

  兩個人都很關心老夫人的身體狀況。大老爺擔憂老夫人病重撐不住，此時家業分屬還懸而未決，眼下老太爺人事不省，萬一兩位老人都突然離世，那麼原本已經揣在懷裡的家業，怕是又要掏出來一半了！

  而二老爺則是希望老夫人能就這樣一病不起，蘇家兩個老傢伙突然相繼病倒，如果沒有留下任何遺命就都撒手西去，那麼處於劣勢的他們一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分得一半的家業。這等於是老天爺突然睜開了眼，給了他們一家一個峰迴路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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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大夫停住手中筆，抬起頭面色有些令人費解，沉吟道：「並無大礙，老夫開些散熱的藥，煎一副服下即可。」

  大老爺長出了一口氣，二老爺眼角嘴角微微抽（動），他極力抑制著臉頰肌肉，不讓旁人看出他的失望。

  「我娘她到底怎麼了？」大老爺上前問道：「怎麼會突然病倒？」

  大夫寫完了藥方，手執著筆，轉頭看向床上躺著的老夫人，面色複雜：「老夫人她……只是，只是內陰燥熱，想來是天氣乾燥，食補淤火所致，清涼去火就好了！」

  大夫說話時，大老爺見蘇木槿一直朝他搖頭，神情也是十分古怪。不由得起疑，這一屋子人今日是怎麼回事？各個都怪裡怪氣的！

  丘尋雨來得最晚，一進門便聽到大夫說老夫人並無大礙，開副藥清涼便好。他徑直走向站在門口的龍雪鱗，她見他過來，微微點頭致意。

  「你來得還真快！」丘尋雨低聲問道：「老夫人怎麼了？為何突然病倒？」

  龍雪鱗目不轉睛地望著屋中，用極小的聲音，若無其事道：「好像是誤飲了春（藥）。」

  丘尋雨口水咽了一半，險些從鼻子裡噴出來。忙掩著嘴，背過身去，咳嗽起來。外室雕花門罩不遠處，有兩個丫鬟在柜子後面竊竊私語。

  「老夫人還摸了那老大夫的手！」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抓著不放，還一直嚷嚷著別走，別走！」

  一陣低低的竊笑。

  丘尋雨平復了咳嗽，轉過臉來，一時想問的東西太多，卻又一樣都問不出口，沉吟了半晌，低聲問道：「你的事成了嗎？」

  龍雪鱗轉頭看他，一臉疑惑：「什麼事？」

  丘尋雨微訝，見龍雪鱗的神情不像玩笑，不由得心生疑惑。

  大夫將藥方交給大老爺，並囑咐了如何服用，便收拾了藥箱準備離開。大老爺命人領大夫去取診金，並跟著去抓藥。

  「上天保佑，老娘的病並無大礙！」大老爺來到二老爺面前，笑得很是得意：「咱娘的身體雖然不算特別強健，但肯定是能長命百歲的，你說是不是呀老二？」

  二老爺勾起一側嘴角，冷笑道：「誰說不是呢！咱娘誠信禮佛，日夜誦經，當然有菩薩保佑著，定能……」他頓了一頓，一字一句道：「長命百歲！」

  「就是！就是！」大老爺哈哈大笑。

  此時兩人的模樣，與方才得知老夫人病倒趕來此處的路上截然相反。真是天意莫測，叫人驟喜驟悲。

  老夫人需要休息，留下大夫人和二夫人照看，其他人便退了出去。丘尋雨有意放慢腳步，在龍雪鱗身側不遠不近地跟著。方才他問她事成否？她的模樣並不像刻意迴避。丘尋雨打量著她的身影，今早她穿的並非是這件水青色的羅裙。

  換件衣裳倒不奇怪，怎地感覺連人都換了？

  龍雪鱗忽然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丘尋雨：「丘公子有話要說？」

  丘尋雨一怔，環顧四周，見其他人都已走遠，便上前笑道：「龍姑娘，初春尚寒，晨起露重，畫樓碧湖旁枯草濕泥著露粘衣，可是弄髒了羅裙？」

  龍雪鱗柳眉微顰：「畫樓碧湖？那是何處？」

  丘尋雨眉梢一揚，笑道：「這蘇府後院有泓碧湖，湖旁畫樓清淨雅致，春深夏炙之時，府里公子小姐常於此飲茶對弈，乃是一處避暑佳所。龍姑娘冬日到來，應是未曾去過吧？」

  龍雪鱗點頭，她平日少與府中人來往，並未聽人說起過。

  丘尋雨笑眼如月，光芒閃動：「好！待天氣轉暖，我邀龍姑娘同游！」

  龍雪鱗點頭，淡淡道句謝，轉身走了。丘尋雨看著她的背影，歪頭一笑：「真是有趣！」

  百步之外，溯流時光而來的龍雪鱗，站在假山之後，探出頭望著丘尋雨，柳眉微顰。她聽不到他們方才說的話，但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這個人不簡單，他似乎發現了什麼。

  這時，老太爺院子方向跑來一個下人，邊跑邊朝走遠的蘇木槿和蘇木柏高聲喊道：「大公子，二公子，老太爺醒了！二位老爺叫你們趕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