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權力的遊戲

  在沈傲梁灼灼目光之下，周蒙就交代了昨晚跟沈默衣起衝突是因為他無意中說了一句老狐狸，而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沈默衣的怒火。

  很意外，沈傲梁沒有因為周蒙的評價而生氣，相反的，他抬頭看著天花板，怔了半天。

  半晌，沈傲梁才回過神來：「周蒙，你是我見到過的非常成熟的年輕人，沒有之一。一般來說，在你這個年齡，待人接物都是憑感覺的，直線型的。放眼全局，通盤思考的，不多。能夠從繁亂的局中看出端倪，並且得出正確結論的，更是鳳毛麟角。」

  「不至於吧，我看沈經理就是很符合你所說的著眼全局。她能在神農集團勝任總經理一職，不會僅僅因為是你女兒吧？」

  沈傲梁仰天長嘆：「咳，默衣是個聰明的孩子，也是個非常刻苦的孩子。讓她獨當一面還行，真的運籌帷幄，把一個集團玩轉，還真的是勉為其難了。」

  周蒙點點頭，不得不說，沈傲梁對於自己孩子的觀察和理解，會比局外人更深刻的。

  「沈總，如果沈經理有運籌全局的能力，你就會把神農集團全盤交給她麼？」

  沈傲梁也玩起了答非所問：「周蒙，知道我為什麼要聘你做網絡安全經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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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不好的苗頭，想要通過自己鐵腕高壓，讓神農集團按照你期望的方向發展。」

  沈傲梁一雙眼睛閃著精光盯著周蒙，過了一會兒，才稍稍緩和下來：「我現在有點後悔聘你了。」

  「沈總，世界上雖然沒有後悔藥這一說，但你後悔是可以的。咱們之間，可以隨時解約。」周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我對你給默衣弄那個超級管理員權限十分生氣。但後來默衣跟我說，你十分理解我的做法，而且對默衣講了一番父親關愛女兒的大道理，我才對你印象有所改觀。」

  「班門弄斧，讓沈總見笑了。」

  「你講什麼狗屁大道理我不管，你能騙住我女兒那是你的本事。最讓我生氣的是，我為默衣付出了那麼多，她對我一肚子意見。而你侃大山一樣胡說八道幾句，居然把她說動了！我這個父親，還不如你這個剛見了幾面的外人！」

  糟了，沈傲梁絕對是把自己當成了拱她女兒那顆白菜的那頭豬了！

  周蒙趕緊解釋：「沈總，你誤會了。我還是那個觀點，我和沈經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之間，不可能的。」

  「哼，小伙子，說話別說得太滿了啊。不管是什麼事情，七分看個人，三分看天意。別以為自己有點聰明氣，就可以總瞰全局了。」

  「沈總，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沈經理是權力場中人，即便是未來不在神農集團了，依然無法改變她的權力意識。沈總應該是明白人，一旦陷入到權力意識當中，一個觀念是無法改變的，那就是一旦失去了權力，就將一無所有。武則天，慈禧，莫不如此。」

  「你說什麼？默衣還從來沒對另外一個人有這樣異乎尋常的關心，她這麼關心你，你居然這麼說她！」

  「當我沒說。沈總，難道這不是你最想要的結果麼？」

  沈傲梁默然，沒錯，他想女兒得到幸福，也希望女兒能夠自己選擇喜歡的人。

  但一個殘酷的事實是，往往年輕人選擇的自己喜歡的人，相當一部分是不靠譜的。愛情這東西，多少是衝動為主，而婚姻則是踏踏實實過日子，沒經歷過的，誰能體會到其中的差別和說不出的苦澀艱辛呢？

  「周蒙，我很少會對一個人有過山車一樣的感覺變化。你真是很特別的一個。最初見面的時候，我覺得你是個有些城府的青年人，昨晚給我的感覺，是相比同齡人成熟度很高。而到了現在，我怎麼感覺有些看不透你了？」

  「那是因為沈總你防人之心太強了，這點無可厚非，防人之心不可無嘛。只不過，這樣過得會很累。但也沒辦法，你這家業，別說是外人了，就是自己人，嘿嘿……」

  「周蒙，你是不是感覺我家裡的事很好笑？」

  「沒有，任何人生在這樣的環境，都難免會有爭奪。在關於財富權力的遊戲上，只有勝者通吃一種結局。想要皆大歡喜，嘿嘿，痴人說夢。」

  這句話，猶如一把刀插中了沈傲梁一樣，他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沈傲梁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光看著周蒙，半晌說道：「周蒙，難道你不想到我公司任職麼？」

  「呵呵，我已經是沈總的部下了，不是麼？」

  「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到一個部門熟悉整個神農集團的業務和人事，以你的才華能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承蒙沈總抬愛，我可不想捲入到你們沈家的事情當中。你讓我當這個網絡監管經理，一方面是震懾令公子，讓他不要有什麼出格舉動，同時也是警告沈經理，不要在有類似行為。這一步確實是好棋，我的能力，以及跟沈經理的關係，恰好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

  沈傲梁沉默，算是默認了周蒙的說法。

  周蒙接著說道：「沈總，其實你比誰都明白，牽扯到其中的人，誰都會身不由己。你在的時候能夠壓得住，誰都得看你的臉色行事。可你不在了呢？假設我如你所願成了神農集團的重要人物，令公子會放心我？到時候我要是不退出權力集團，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保留的必要麼？」

  「拐了你的女兒，吞了你的家業。」

  「夠無恥，夠直白！」

  周蒙正要說話，卻聽見敲門聲，原來是沈默衣回來了。

  「爸，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裡？太晚了，爸，您回去休息吧。」

  「嗯，是該回去休息了。默衣，這裡所有的前期工作你監督周蒙完成，記住啊，一切都是周蒙親手干，不准增派人手幫他。」

  等沈傲梁走後，沈默衣問道：「周蒙，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又把我我爸爸給惹了？」

  「沈經理，你爸爸可是我的直接領導者啊，我敢惹他？」

  「不對啊，我爸爸可是很厚道的人，哪怕是公司臨時僱傭的裝卸工，我爸都儘量讓人家別累著了。你沒惹我爸，那怎麼他會讓你把這裡的工作全部自己做？其實安裝這類活，完全可以讓一些新員工來做。」

  「厚道？你覺得你爸能跟這兩個字沾……嘿嘿，其實我覺得沈總確實是厚道人，畢竟，給了我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這麼好的工作機會嘛。」

  沈默衣鳳眼又放大了：「周蒙，你是不是對我們全家都有意見啊？別的不說，就說我爸幫你擺平顧家，你多少應該有點感恩之心吧？」

  周蒙訕訕笑道：「默衣，我是有點偏激了。我這就是仇富心理，對，沒錯，典型的仇富心理！你們沈家太有錢了，我心裡不平衡，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沈默衣氣鼓鼓看著周蒙，真想著咬上一口才解恨。

  「默衣，你看挺晚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沈默衣狠狠瞪了一眼周蒙，轉身走了出去。

  周蒙鬧個紅臉，正不知所措，盤算著怎麼回去的時候，沈默衣又回來了。

  「你不是要回去麼？快走啊，難道還得我八抬大轎請你啊。」

  女人善變，不能跟女人一般見識。周蒙心中默念幾遍，心態頓時好了很多。

  上了勞斯萊斯，周蒙剛把車門關上，沈默衣一腳油門狠踩下去，勞斯萊斯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竄了出去。

  周蒙有心要提醒一下沈默衣注意安全，一看沈默衣陰沉的臉，不覺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從神農集團到濱海大學，要經過一片還未開發完善的技術開發園。

  這個路段有五公里長，晚間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沈默衣發泄一般把速度開到了近一百六的時速，周蒙看著外面飛速倒飛的景象，真的有點擔心會出意外。

  「默衣，咱們文明駕駛好不好？」

  「你也好意思說文明兩個字？我偏……」

  沈默衣話還沒說完，就見側前方一處路基石上，一輛殭屍車一樣的破車，陡然從路基石上竄了下來，一下子擋住了沈默衣前行的道路。

  吱——伴隨著一聲悽厲的剎車聲，沈默衣忙打方向，擦著那輛突兀出現的車體斜著衝出了路基石。

  咣！勞斯萊斯撞到了路基石上的雜物。就聽見砰砰兩聲，周蒙和沈默衣兩個被安全氣囊給頂住了。

  周蒙慢慢有了感覺，他看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般的虛幻，在這種虛幻的視覺感受當中，他看到了兩個人慢慢向自己走近。

  這兩個人，一個走向了駕駛室，打開車門看看沈默衣，又把車門關上。另外一個，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看清了周蒙的樣貌，一伸手，把周蒙拽了出來。

  周蒙見這兩人單獨把自己抬著往前走，不覺焦急道：「車裡，車裡……還有，還有一個人。你們，你們也……把她……救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