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鎮場

  小隊長有些抓狂了，喝道：「周蒙，你敢攪鬧派出所？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看來，不收拾你，你是不知道厲害！」

  周蒙毫無畏懼，緊盯著小隊長的眼睛說道：「厲害？好啊，來啊，讓我看看什麼是厲害。」

  想不任人宰割，就要付出代價。尤其是在你沒權沒勢的時候，不付出近乎慘痛的代價，沒人會知道要尊重你。

  周蒙已經準備好了，大不了挨頓胖揍，反正打架的事件是絕對不承認，不簽字。自己的事情怎麼也不至於遍嘗所謂的手段吧？

  細想起來，流氓的話還真有道理，沒學打人先學挨打，別總看混混青皮吃肉，得先看看人家挨了多少打。

  小隊長傻眼了，要是在校保衛處，沒準他還敢動手。可這裡是派出所，怎麼也輪不到他動手。

  

  「王哥，您看看，這小子有多囂張！不上點手段，這小子是不會承認犯事的。」

  王哥面色不變，心裡卻是有些打鼓了。

  在派出所幹了近二十年了，接觸過太多的形形色色的人員。

  要說派出所有整人的手段不假，可派出所碰到講法律法規，又不怕挨打的滾刀肉，也是頭大無比。

  遇到類似人員，通常會以「批評教育」為主，然後拘留罰錢，按照程序就打發走了。等下回犯事依然是這一套，這也是執法過程中碰到遊走治安和刑事邊緣案件，沒有辦法的辦法。

  一般來說，不管是誰，第一次被派出所調查都會有巨大的心理壓力和畏懼感，非常好對付。而二進宮三進宮的人讓人頭疼，等漸漸熟悉了這一套，也就有了心理準備了。

  像周蒙這樣，頭一次進來就有滾刀肉潛質的表現，還真不多見。

  「既然當事人有異議，那就暫緩處理。小伙子，到牆角蹲著，想好了再說話啊。」

  王哥的處理方式，是慣用的冷處理方式。說是等會兒給你解決問題，實際上就是晾你。

  牆角一蹲就是大半天，不管是誰，只要心裡有妥協的餘地，一般都會接受妥協。

  周蒙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大堆信息，都是華夏各地記載基層警力單位面對的一些複雜案例。

  儘管這些案例讓人有些不可接受，但周蒙還是選擇參照。

  「不行，我有嚴重的低血糖，蹲不到五分鐘就會出現暈厥。警察叔叔，我尊重咱們的法律和執法機關，按照法定程序走我沒意見，可要是拖沓處理問題，我可要投訴了。」

  小隊長冷笑道：「周蒙，你還想著投訴？等問題處理完了，你願意怎麼投訴就怎麼投訴。現在，老老實實到牆角蹲著。」

  周蒙不理會小隊長，看著王哥說道：「警察叔叔，你真的要按照非執法人員的想法處理問題？那就沒什麼好商量了，給我電話號碼，我要投訴！」

  「哼，這裡是派出所，你以為還是咱們濱海大學？什麼都由著你的性子胡來？」

  周蒙一看王哥臉上閃過便秘一樣的神色，心裡馬上就有底了。

  「警察叔叔，我可沒有對抗國家機關的意思，我只是想儘快解決問題，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心情。這傢伙不是解決問題的公務人員，卻是嚴重干擾公務人員辦案，對這樣的不良社會現象，作為一個公民，我有義務維護執法機關的權威！投訴，我要投訴！」

  先別管事情能發展到什麼地步，先把一池子水攪混了再說。

  氣氛十分緊張，小隊長氣得咬牙切齒，王哥也是一臉鬱悶。

  大學生是個極為特殊的人群，正是渾身涌動熱血的時候。這個群體，你有可能上來一下子就鎮住了，可真的讓大學生逆反心理上來了，那可是什麼事都敢幹的。

  就在大家都感覺棘手的時候，審訊室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怎麼回事？一大早的，吵吵嚷嚷，咱們派出所什麼時候成了菜市場？」

  胡能靜！周蒙詫異在這裡碰到她，但心裡對這位彪悍的女警有心理陰影，趕緊十分老實低下了頭。

  「周蒙？又是你！這回犯什麼事了？不會又黑人家電腦了吧？」

  「沒有，絕對沒有。胡警官，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嘿嘿，這詞是我聽到頻率最高的，到這裡來的，沒有一個不說自己是冤枉的。你先別說話，王鐵軍同志，審訊室里的動靜，在大門口都能聽見，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位警官，我是濱海大學校保衛處的曾小兵，我是代表校方處理……」

  小隊長曾小兵想著解釋，卻被胡能靜打斷。

  「沒輪到你說話，你先一邊待著。你，還有你周蒙，都到那邊給我老實坐著。」

  胡能靜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她一身凜然正氣讓人無法違逆，曾小兵和周蒙老老實實在孫鵬沖身邊坐下了。

  被稱作王哥的王鐵軍介紹道：「胡警官，是這樣的，濱海大學保衛處昨晚聯繫咱們派出所，說是學校當中出現了嚴重的鬥毆事件，因為傷者傷情嚴重，不敢內部處理，就帶著證據，到咱們派出所處理問題。」

  胡能靜轉頭問曾小兵：「是這樣的麼？」

  「是的，校方的意思是……」

  「別跟我說校方是什麼意思，在這裡只有以事實為依據，法律為準繩。誰是受害一方當事人？」

  曾小兵把眼睛轉向了孫鵬沖，示意他趕緊說話。

  孫鵬沖差點哭出來，周蒙的表現讓他心理壓力驟增，在派出所里都敢來橫的，出了這個大門，秋後算帳可不是鬧著玩的。

  問話的漂亮女警，眼看著更不是好糊弄的主兒。連蒙哥見了都得老老實實的，他哪敢胡亂說話啊？

  胡能靜坐下來，一邊聽著孫鵬沖講述整個事件經過，一邊記錄。

  孫鵬沖沒敢按照準備好的說辭說，把真實的過程說了一遍。

  曾小兵眼見台詞不對，連連對孫鵬沖示意。

  胡能靜一拍桌子喝道：「你給我老實點，是不是我以妨礙公務對你採取措施才能夠消停啊？」

  曾小兵嚇得一縮脖子，這女警的氣場太強了，給人的感覺是絕對說得出來做得到。跟這樣的公務人員打交道，老實點不吃虧。

  「周蒙，你對受害一方當事人的說法有什麼異議麼？」

  「過程基本符合事實，可有些細節孫鵬沖並沒有交代清楚。」

  周蒙就把孫鵬沖找自己麻煩，實際上是顧良玉授意的情況說了一遍。

  最後，周蒙強調，自己是被動的，先是被挑釁侮辱，而後因為當事人孫鵬沖的侮辱恐嚇，才不得不到學校後山想把事情妥善處理。

  至於動手打人，周蒙小小改動了一下事實，是對方十幾人先準備動手，他不得已自衛。

  「胡警官，不是這樣的，我們保衛處接到的舉報和我們合適的基本情況不是這樣的。」曾小兵有些急了，趕緊插話。

  「你幹什麼？警察辦案輪得到你插嘴？你是當事人還是執法人員？再敢胡亂插話，可要對你採取強制措施了。」

  胡能靜震住了曾小兵，轉頭對孫鵬沖說道：「周蒙所說的是不是事實？」

  孫鵬沖略有些違心點點頭，胡能靜再問黃偉，黃偉也趕緊承認周蒙所說是事實。

  沉吟半晌，胡能靜說道：「老王，我建議還是調解吧。按照法律事實，受傷當事人是主動挑起事端，應該承擔的責任不比當事人周蒙小，在損害後果不到起刑點的情況下，雙方如能在行為擔責和後續費用上達成一致，就不予立案吧。」

  「這，這怎麼可以？胡警官，你看看這兩名學生，被打成什麼樣了？調解不是不可以，不予立案就說不過去了。」曾小兵倒是急了。

  胡能靜美目一寒，冷冷道：「你想著怎麼處理？難道要把涉事雙方所說的細節全部調查清楚麼？為了一個能夠調解的事件，我們要跑多少冤枉腿？警察維護社會秩序天經地義，可為了一個事實清楚沒有社會危害事件白忙活，是不是拿著納稅人的錢胡來？」

  「王哥，這……」曾小兵把目光轉向了王鐵軍。

  胡能靜一擺手，掏出證件給曾小兵看。

  「看清楚了，這是我的證件。對我處理不滿意，可以投訴我，不知道投訴電話可以問我。現在，無關人員給我出去！」

  攆走了曾小兵，胡能靜開始對周蒙三人進行調解，認定事實，分清責任，醫藥費按照什麼比例分擔，確認無誤之後，大家簽字。

  周蒙注意到，胡能靜把不予立案幾個字寫得很重，這就說明，胡能靜心裡是知道立案對他的影響的。

  處理完畢，曾小兵十分小氣把周蒙扔在了派出所。

  胡能靜見狀，讓周蒙上了自己的路虎，把他送到了濱海大學。

  「周蒙，晚上我請你吃飯。」

  胡能靜總是能讓周蒙有些意外，但請吃飯這話給周蒙的震撼那真不是語言能夠形容的。

  「已經沒影了，還看什麼啊？別以為人家看上你了，在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感情因素夾雜其中。人家請你，估計是有什麼事情，別自作多情影響訓練啊。」

  流氓的信息，讓周蒙一下子清醒過來。

  沒錯，他和胡能靜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兩人的人生是不會有交叉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