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曲清婉的心中隱隱地泛起了一陣不安，她不知道曲若舟到底是想要幹什麼，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大約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她下意識地想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江辭，不知何時開始，江辭曲清婉的心中已經是一個十分安穩的存在，她在遇到事情的第一時間，最先想到的人便是他，不再像以前一樣，總是想要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想辦法解決。

  而在前世，曲清婉和蘇南在一起是，卻是沒有這樣的感覺的，更多的是曲清婉對這份感情小心翼翼的維護，面對蘇南，她生不出想要依靠的心思，在自己的心中最值得依靠的，恐怕是有父親和母親，和她所謂的「好姐妹」曲若舟。

  這會不會意味著，這一世，她的選擇是正確的呢？這一次才遇到了真正的愛情呢。

  曲清婉什麼都沒有說，但在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她叫人先將馬車開到了江國府，找到了江辭說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聞言，江辭好看的眉毛輕輕地皺了起來，但他還是先給了曲清婉一個安心的眼神，拉過了曲清婉的手指，道：「好，這件事去會讓人去查，辛苦清婉了。」

  曲清婉的有些不好意思，難得見到江辭這般笑意溫柔的樣子，倒是讓她有些不適應，但卻讓她十分的受用。

  她沉默了一下，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望著江辭的眼睛道：「我大約覺得，這城裡或許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密道，還有曲若舟的出現，阿爾木離開西域，還有裴穆的失去消息，我總覺得這些事有間又著很大的關聯。」

  江辭點點頭，但卻是有些不大喜悅的捏了捏曲清婉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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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次曲清婉被裴穆綁走之後，他便不喜歡從曲清婉的嘴裡聽到「裴穆」這個名字。

  曲清婉一時間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從前她怎麼沒看出來，這悶葫蘆一般的人物，倒是個醋罐子。

  「想什麼呢，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曲清婉用著打趣的語調說道，她知道江辭最喜歡聽的便是這個。

  於是江辭像是被順毛的貓一樣，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幾分滿意的神色來，頓了頓，他又道：「今天見到梅子卿了？」

  曲清婉點頭。

  「他不會還想著讓你和他妹妹在一起吧？」

  聽江辭這麼一說，曲清婉的眉毛也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當然不了，真不知道你這聰明的腦袋裡在想什麼東西……」

  江辭耳根一紅，伸手將曲清婉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用頭抵著她的頸窩，悶聲悶氣的說了一句：「不是在想你嗎。」

  這句話讓曲清婉默默地挑起了嘴角，只覺得江辭的嘴是越來越甜了，像是抹了蜜一樣的，怪會哄人的。

  她垂下了眼，向著書桌一瞟，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於是曲清婉伸手將那本壓在其他書底下的小冊子拿了出來，上面寫著幾個鎏金的大字：哄妻一百法。

  曲清婉：「……」

  江辭：「……」

  曲清婉沒想到，江辭真的是十分地喜愛學習啊……他的進步神速，恐怕和這本書關係密切啊。

  江辭難得的面上有些侷促，眼神有些躲閃的將頭埋在曲清婉的肩膀上不肯起來，老高的一個人，就這樣曲著，也不嫌難受。

  曲清婉一時間好笑到沒能想到說什麼。

  忽然，她想起了碧蓮上次給自己搞來的什麼《當家主母御夫之術》，真是令人頭大，想必給江辭出這個注意的人，怕是徐厲吧？

  這會兒子江辭說話了：「別看啦……」

  他向來低沉的嗓音此時竟然讓人感覺到了軟意，像是一隻受了委屈的小貓一樣，聲音到了曲清婉的耳中讓她痒痒的。

  她輕笑道：「這是不是徐厲給你出的主意？」

  江辭保持著他原來的姿勢點點頭，他的鼻尖抵在曲清婉的肩上，隨著他點頭動作，他的鼻尖也一拱一拱的，讓曲清婉有些癢，於是她縮了縮，用手把江辭的頭抬起了些許。

  「我癢……」

  她會頭看，江辭的臉此時正被自己托在手裡，手指將他的臉輕掐著，便引得他雙頰微鼓，嘴唇微微撅起來，再加上那一雙平日裡清冷的眸子，此時卻是含著淡淡的情，低垂著眉眼，睫毛隨著他眨眼的動作撲閃撲閃的，好像掃在了人心上一般。

  這樣的江辭只是怕是誰也沒見過罷，就連曲清婉也是第一次。

  平日裡的江辭江大人，嚴肅又危險，但是現在呢？收斂了渾身的戾氣，像是一隻困虎。

  和江辭相處了這麼久，曲清婉知道，江辭看起來冰冷無情，但實際上是十分渴望溫暖的人，可能是自小失去了雙親的緣故吧，他必須用堅硬的外表來保護自己，但是誰又能一直忍受孤獨與寂寞呢。

  想到這裡，曲清婉的心便不由自己的軟了下來。

  她轉身，輕輕地摟住了江辭，埋入他的懷中。

  「快點結束，我們就去成親吧。」

  曲清婉說。

  江辭點頭：「嗯。」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冬天快些結束吧，好冷啊……」

  聞言，江辭把曲清婉抱得了更緊了一些。

  就在此刻，曲清婉覺得今年的寒冬好像並是那麼的冷了。

  那日之後，全城便戒嚴了，江辭加派了人手，如今的太子裴曦，在得知了消息之後，便也開始排查了皇宮之中的各處，以防意外發生。

  這日，曲清婉便和江辭一同入了宮。

  她和江辭的婚事已經定下，按理皇上是要過問的，畢竟這不是普通人成親。

  他們兩人，一個是手握兵權的王爺之女，一個是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攝政王，自然是要引起些重視。

  但是其實，見皇上只是走一趟過場罷了，畢竟如今的皇帝已經被架空了，偏生這皇帝也不著急，好像巴不得如此，成天享受著皇帝的待遇，卻是不用負皇帝的責任，曲清婉想，好像就這樣老死好像也不錯。

  而他們兩人進宮也是又要事在身的，那便是再次去排查皇宮。

  但是很可惜，除了禁衛軍掌握的通往城外和城內的密道，再沒別的發現。

  那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宮內沒有密道，二，那便是密道隱藏至深，而這兩情況卻是無法確定的，曲清婉只希望是第一種。

  之後江辭便先去向裴曦交代今日的結果，而曲清婉則是選擇了留在御花園裡等一會。

  原來的御花園，曲清婉沒來過幾次，這是屬於後宮的所有物，而如今的皇帝沒了實權，后妃們只怕也是人心惶惶，哪裡還有人有這個閒情來御花園。

  於是，這偌大的園子裡，除了偶爾經過的宮女太監，竟是沒有什麼人。

  曲清婉便靜靜地坐在一處亭子裡，亭子外面候著引路的宮女。

  然而還沒安靜一會兒，便聽到了一陣吵鬧的聲音

  「公主！殿下！您慢一點，慢一點！」

  「都說了你們不要跟著我！讓我一個人走走！煩死了！」

  「可是，太子殿下讓奴婢跟著您，不能離開半步的！」

  「就這一會兒，我能去哪兒？你給我走開啊！」

  聽起來是靜嫻公主的聲音，曲清婉輕輕地皺了一下眉，她倒是快要忘了，宮裡還有這位人物了。

  只是，靜嫻公主身為皇后的女兒，皇后倒台了，裴穆也反叛了，如今這宮裡，是只怕是要容不得靜嫻了。

  從前的她，可以趾高氣揚的，但是現在，皇宮裡裴曦說了算。

  於是，曲清婉便看見從一邊的小道里跑出一道杏黃色的人影，後面有一串宮女太監跟著，一串人好不熱鬧。

  而那杏黃色的人影，不正是靜嫻公主？

  靜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亭子裡的曲清婉，臉上立即爬上了震驚的顏色，一時間停下了腳步。

  曲清婉抬眸，向著她看去。

  數月不見，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看起來輕減了不少，也不再將那大紅的顏色穿在自己的身上，臉上的妝容也淡了許多，少了些張揚，卻是多了幾分成熟。

  這短短的數月，竟是能改變一個人呢。

  曲清婉默默的想，但也的確是這麼個理，如今的靜嫻在皇宮裡毫無依仗，若是還想以前那樣，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曲清婉倒是也沒有什麼同情的意思，畢竟二人之前有過不和的，這位公主也是不大喜歡自己的，她也不大喜歡這位蠻狠的公主。

  可惜即使二人相看兩厭，也是免不了一番虛與委蛇。

  曲清婉起身，笑著對著靜嫻公主行了一個輕禮，畢竟如今的曲清婉也是有了封號的郡主。

  靜嫻在看見曲清婉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一瞬，在曲清婉行了禮之後，卻是也乖乖地點頭了，沒有為難的話語，也沒有厭惡的眼神。

  這要是放在以前，曲清婉一定會被她找茬兒的，雖然最後被氣到的，總是靜嫻公主自己。

  曲清婉本來是想行過禮之後便離開的，但是沒想到靜嫻公主主動開口留下了她。

  「等一下……」

  她似乎是有些猶豫，皺著眉毛，一雙杏眼瞪得老大。

  「你等等再走吧……我……我有話和你說……」

  這讓曲清婉有些出乎意料，她以為她們兩人之間沒什麼可以說的。

  但是既然她開口了，曲清婉大約也不會拒絕的。

  「公主可還有何事？」

  曲清婉垂下眼瞼，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一縷炊煙，靜嫻知道，這是曲清婉並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的表現，她的臉上稍稍有些難堪，但卻還是忍了下來。

  她咬咬牙，竟是向著曲清婉投出了一抹無助的眼光。

  曲清婉嘆了一口氣，抬手將身邊的人揮退了，倒不是她心生憐憫，只是，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這位心高氣傲的公主，選擇向著自己低頭。

  二人一同坐在了方才曲清婉所在的亭子裡，原先跟著靜嫻公主的宮人們，雖然不能上前，但也是在候在外面，不敢離去。

  曲清婉大致了解了靜嫻公主在宮中的情況，身為反賊裴穆的妹妹，裴曦自然是不會輕易地除掉她，也不會放心地留著她。

  雖然她看起來只是一個沒什麼威脅的公主，但裴曦行事向來心思縝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自己可能會對自己造成不利的人。

  曲清婉將目光移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靜嫻公主，她眼神飄忽地看著周圍，欲言又止的模樣。

  曲清婉便問：「公主殿下想問什麼呢？」

  靜嫻一頓，像是沒有想到曲清婉會猜到她的想法，在幾番猶豫下，她終是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