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起疑

  碧雲慌張地跑回了屋中不知道是因為欺騙了小姐，還是因為方才那些人說的話。

  她看著手上曲清婉方才給她的銀簪，手指緊緊地握住。

  這些年來小姐待自己的確是好，有什麼東西，都緊著畫竹和自己用，但方才聽其他人一說，便好像感覺，畫竹比自己更加討小姐歡心。

  平時畫竹大大咧咧的，小姐會把細緻的活兒都拿給自己做，也會帶她去外面玩，自己只能待在這無趣的清琅院。

  這樣想來，小姐可能真的更加喜歡畫竹一些……

  不對！自己怎麼能這樣想呢？小姐方才還和自己拉著手說話了！

  不能，不是這樣的……

  碧雲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像要比其他的丫鬟要好多了吧?

  

  可是，為何自己身來就是丫鬟呢?難道她天生如此?

  沒有一個好的家世，便只能為奴為婢了嗎?

  碧雲不甘心的捂住了臉，心中好像有一萬個委屈。

  「吱呀」一聲的開門聲，將碧雲嚇了一跳，她連忙抬起頭，掩飾著方才的異樣。

  只見進來的是畫竹，她見碧雲也在，笑著道：「你是沒有看見，方才小姐屋裡的鐘表響了，阿曼被嚇了一跳，眼看就要拔劍了，還是小姐給攔住的呢！」

  畫竹興沖沖地走到了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碧雲悄悄地將那隻銀簪放到梳妝盒子裡，應和著道：「阿曼姑娘是西域來的，自然是沒見過這洋人進貢來的鐘。」

  見碧雲說笑的心思不大，畫竹湊到她的跟前問道：「碧雲，你怎麼了呀？」

  碧雲下意識地將畫竹推開了些，隨便找了個藉口。

  「沒什麼，不過是這天氣太熱了，將人都曬蔫了，你快離我遠些，不要過了熱氣給我！」

  畫竹點點頭，忽地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去小姐的房間裡呆著呀！剛剛才從冰窖里送來了冰呢!可涼快了！」

  畫竹就要拉著碧雲走，碧雲此時那裡願意和她去。

  「不用了！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就行！」

  「你是不是中暑了呀？我叫小廚房給你做些綠豆湯喝！」

  見碧雲臉色發白，畫竹忙道。

  碧雲直搖頭。

  「真的沒事，你快些走吧。」碧雲此時只想將畫竹打發走。

  「小姐今日晚膳要清淡些的東西，中午那道魚湯太咸了!」

  畫竹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驚呼道：「怎麼會？我喝著感覺挺好的呀？」

  說完，她捂住了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碧雲愣了愣，問道：「你怎麼知道？莫不是又偷偷吃小姐的菜了？」

  畫竹以前便有案底的，總是去偷嘗小姐的膳食，但因為她們和曲清婉是打小的情分，畫竹不覺得是冒犯，但碧雲卻向來不不支持，只覺得這樣會壞了規矩，而且……有失尊嚴。

  畫竹臉頓時變成紅了，反駁道：「才是不呢！那時候我還小，現在可不做這樣的事兒了。」

  「那你說說，你怎麼知道的！」

  碧雲不相信，就要說她。

  「這是小姐讓我喝的！小姐說了，我想喝可以直接拿的！」

  畫竹眼珠子一轉，叉著腰道。

  碧雲霎時沒了話。

  小姐為何沒有對自己說這樣的話?還是她真的偏心！只喜歡畫竹！

  此時的碧雲心中好像有一根弦斷了一般，六神無主。

  畫竹眨了眨眼，有些不自然地低呼：「碧雲，你怎麼了？」

  碧雲回過了神，渾身抖了一下，她看著畫竹，眼神有些異樣。

  「沒事，我還要去忙。」

  碧雲轉身便出了門，留在屋內的畫竹則是十分摸不著頭腦。

  碧雲腳步匆匆地跑出了院子，在窗前翻看醫書的曲清婉注意到了她，眼神淡淡的。

  一邊的阿曼看了一眼碧雲的背影，嘴唇微動，話在嘴邊，有咽了回去。

  曲清婉輕挑細眉，笑道：「想說什麼呢，阿曼。」

  阿曼抿了抿嘴，一雙狐狸眼有些猶豫。

  「她不對勁。」

  曲清婉輕笑，阿曼也能看出來，碧雲的異常了。

  「無礙。」

  曲清婉面上帶笑，還是掩不住有幾分失望。

  她在給碧雲機會，最後的機會。

  曲清婉不希望，她視為姐妹的人，會變成別人的武器，最後把刀對準自己。

  阿曼沒再說話，轉身出去了。

  不用說，曲清婉也知道，阿曼是跟著碧雲出去了。

  但以曲清婉對碧雲的了解，斷定她是不會去找什麼人的。

  碧雲往日裡向來穩重妥帖，做事也從來都是滴水不漏，像她這樣細心的人，怎麼會給人留下把柄。

  但也無妨，阿曼跟著去更為保險一些。

  曲清婉看了一眼密密麻麻都是字的醫書，輕嘆了一口氣。

  她按了按太陽穴，醫書本就枯燥，但她還是得繼續看下去。

  這府中平靜的日子，向來沒有多少，而她，則要在這少數的平靜日子中，將自己鍛造的更加強大，這樣，才能應付這充滿未知的以後。

  晚上，曲清婉揮退了所有人，阿曼自覺地留了下來。

  「今日她出去，不一會兒，小菊便找到了她，說了一會兒話。」

  曲清婉倚在榻邊，屋內點著蠟燭，暖黃的光照在曲清婉的臉上，映出明暗相間的影子，她便像整個人都陷入了燭光之中，神秘而散發著清冷。

  她點了點頭，沒什麼反應。

  阿曼有些疑惑。

  今日她也熟悉了府中的境況，也知道那位住在歸月閣的主子，和自家的小姐是有過節的。

  怎的如今自己的人，有背叛的可能，她卻還是不怎麼擔心的樣子。

  曲清婉看出了她的疑惑，只覺的平日裡高冷的人，此時這樣忽有幾分可愛。

  「我不擔心曲若舟會怎麼做。」曲清婉聲音有些輕飄飄的，「我只是有些失望……」

  「你可知，碧雲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

  阿曼瞬間瞭然的樣子，甚至反應有些激烈。

  「那更不能容忍了!」

  曲清婉嚇了一跳，目光落到了她攥緊的拳頭，和擰緊的眉毛。

  難道，阿曼也有過被人背叛的經歷?

  曲清婉內心苦笑，若是說被背叛，她可是深刻地品嘗過那滋味呢。

  向來是前世已經接受了被人背叛的痛，現在，她才會如此發淡然的吧。

  「等等，我想等她的答案。」

  曲清婉閉上了眼。

  碧雲，你也會和他們一樣，背叛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