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挑撥

  沉默中，一隻飛蛾誤入房中，在二人之間撲棱，最後落在了裴曦手邊的茶杯上。

  「殿下準備什麼時候將東西交給皇上。」

  江辭悠悠地拋出一個問題，語調卻稀鬆平常，並沒有想知道的意思，好像只是在提醒他罷了。

  裴曦嘴邊的笑意漸漸消失，緩緩地，將手抬起。

  「今日。」

  他的手掌覆上了那隻飛蛾，動作輕柔溫和，然後，縮緊了手指，便聽到了輕微的撲騰聲逐漸消失不見。

  

  轉眼，裴曦便將手中的飛蛾屍體丟掉，不甚在意地取出帕子仔細地擦拭著手掌。

  「既然他如此等不及，我也來送他一份大禮。」

  江辭沒什麼反應，像是完成任務一般，站起身來，便要離開了。

  「你的腿可好些了？」

  裴曦忽然出聲，看向他長跑之下的右腿。

  江辭沒有轉身，也沒有停留，只是留下一句低低的「無礙。」，就不見了身影。

  裴曦輕笑著搖搖頭，看著江辭面前絲毫未動的茶水，笑容愈發濃烈。

  夜色漸濃，一天的熱氣也逐漸消散，習習涼風吹入曲清婉的清琅院中，去除了白日中的浮躁之氣。

  晚膳曲清婉是在院中用的，此時，碧雲向她講著今日發生的事情，曲清婉斜躺在搖椅上，閉著眼靜靜的聽著，小池倒映著月光，映照著曲清婉完美的側臉，隱隱發光的樣子。

  碧雲疏退了周圍的下人們，這才上前小聲道：

  「小姐，今日我發現小菊暗中和二小姐院裡的潤玉見了面。」

  曲清婉扇著扇子，微微地睜開了眼。

  她早就知道曲若舟往自己這裡安插了眼線，今日才算是被碧雲逮到了。

  勾起紅唇，她不怒反笑，她正愁尋不到曲若舟的錯處，如今她又有了動作，何不給她一個機會呢？

  「明天你尋個人，把小菊調到屋裡伺候。」

  碧雲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頭，沒再多問什麼。

  曲清婉見了，輕笑道：「她若在我們眼皮底下，我們也好防範。」

  更方便抓個現形!

  曲清婉笑著回了屋中，心情和今夜的天氣一樣明朗。

  一天的功夫，曲清婉得到了精妙的武器，又找到了阿曼，而最重要的，便是與江辭的交易了。

  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這，但曲清婉總覺得，他會。

  在沐浴之後，曲清婉便睡下了。

  殊不知，屋檐之上，有一雙眼睛在默默注視著她。

  江辭雙腿交疊著，墨一樣的頭髮披散著，在風中隨意的飛，一身衣袍也在夜風裡飄搖，琥珀色的眼睛滿是靜寂與警惕，他坐在清琅院最高的屋頂上，靜默地觀察著一切。

  看起來，曲家的內宅生活，也不是很平靜。

  像是想起了什麼，江辭的臉上多了幾分寂寥。

  曲清婉所說，的確極具誘惑力，若是尋常人，恐怕早就會答應。

  畢竟曲侯爺在朝中雖然受眾臣歡迎，但也是皇上最為信任的老臣之一了，若是有曲家助力，在官場之中，豈不是如日中天？

  但江辭卻不置可否。

  曲侯爺會不會出手相助，還是一個未知數，單憑著曲清婉的一面之詞，如何能保證。

  是要是放在平日裡，江辭會加以考量的，但今日……

  江辭默默扶額，不知為何，他便來了曲府，來了這清琅院。

  回想起白日之時，曲清婉看著自己的那一雙無比堅定的眼眸，江辭居然會為此，而有些相信她的說辭。

  他起身，向著身後招了招手，只見一道人影從黑暗中閃了出來。

  來人蒙著面，向著江辭抱拳鞠躬。

  「主子有何吩咐。」

  江辭眼中閃過一道暗光，沉聲道。

  「去查查侯府，還有……」

  江辭看向了歸月閣的方向。

  「還有侯府二小姐的來歷。」

  江辭總覺得那二小姐的來歷有些奇怪，侯府對外聲稱，曲若舟是收養的孩子，但若真是收養，一般的貴族，都會為其編造一個合適的身世，才不會被貴族子弟們排斥嘲笑。

  但侯府卻反其道而行之，有違常理。

  合作之前，江辭決定，探清這侯府的虛實。

  他眼中的暗色更沉，腳下略微用力，便一瞬間離開了曲清婉的屋頂，再不見人影。

  第二日，曲清婉起了個大早。

  昨日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還沒有為父親展示他昨日裡得的好東西。

  她帶著劍，興沖沖地奔向了平日和父親練功的地方，連畫竹都跟不上了。

  碧雲笑著搖搖頭，自小姐練武以來，身體也好了很多，如今她和畫竹都已經難以跟上小姐了。

  但反觀小姐昨日帶回來的阿曼，卻是很輕鬆得跟在身後，聽小姐說，阿曼是個會武的，這樣也好，以後也多了一個保護小姐的人。

  碧雲送了曲清婉一眾人離開，便回了屋。

  平日裡，小姐會留著自己守在清琅院，她知道小姐是信任自己，但又時候，她還是會有些羨慕可以和小姐出去玩的畫竹。

  她搖了搖頭，收回了戀戀不捨的眼光，回到了院中。

  卻不想碧雲一轉身，便被小菊撞了個滿懷，端著的水，也悉數都潑在了她的衣服上了。

  「哎呀!碧雲姐姐你沒事吧！」

  小菊忙上前，慌忙地用手帕擦拭碧雲衣服上的水漬，但看起來沒什麼用。

  碧雲皺著眉頭將小菊的手推開。

  「小菊！剛讓你進屋裡伺候，便這樣毛手毛腳，這次是撞了我，要是下次衝撞了小姐怎麼辦?」

  小菊訕訕的笑了笑，連聲道：「碧雲姐姐，是我的錯！我的好姐姐！你快回去換一身衣服吧！」

  碧雲看了看濕透的衣服，只得點頭，小菊殷切地上前道：

  「姐姐，我來為你換吧。」

  「我自己換!不用你了。」

  碧雲沒理會她，徑直往屋裡走。

  小菊可不答應了，她抿著嘴，不肯罷休。

  「姐姐不肯讓我幫你，是在怪罪小菊嗎?小菊只是想給姐姐賠罪而已……」

  周圍走過的幾個侍女往這邊看了幾眼，碧雲無奈，連忙答應。

  「行行行，你來吧。」

  小菊聞言，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興沖沖地跟上去了。

  到了碧雲的房間，小菊一雙眼睛開始向四周亂瞟。

  「姐姐！這就是你和畫竹姐姐主的地方嗎?」

  小菊本是下等雜役，沒有吩咐是不能入內院的，碧雲和畫竹是曲清婉的貼身侍女，便就住在主屋的旁邊，待遇自然是更好些。

  碧雲沒回話，只是將身上弄濕了的衣服脫下。

  小菊笑著上前，接過她的衣物，看見了碧雲白嫩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