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啟程

2024-06-14 17:07:18 作者: 小鴨咪

  秦風臨走前拿了裘衣鋪子裡幾件不值錢的衣料放在車馬之中充數,既是走商,樣子需得做足。為了防止他們前腳離開,後腳小華佗父子兩個跑路,秦力沒有隨行上路,而是留在家裡和二牛看住小華佗父子兩個。

  昨夜秦風對沈朝說出了將小華佗送去太醫院的想法,當時小華佗父子兩一個出聲搭茬的都沒有,可見他們根本不想淌這趟渾水中來。

  臨行前,黑水趕來了。

  一來就殷切的抓著秦風的手,細細叮囑:「哥哥,這一路車馬顛簸,定要珍重啊。」黑水瞄了一眼秦風身後的一大家子人,好傢夥,三輛馬車一輛驢車,外加前後兩匹快馬,黑水甚至發現連秦風的媳婦竟然都背著包袱上路了,黑水目睹此景不由得攥著秦風的手更緊了:「哥哥,什麼時候回來?給弟弟個準話,到時候弟弟給哥哥大排宴宴,接風洗塵。」

  他就差直白的問秦風你會不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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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還不知道呢,這番出去不單為了走商也是為了去找親戚籌銀子,家裡的父親你幫著我給照料著,裘衣鋪子那邊的收益每月月底會有人給你把錢送去,就當你借我銀子的利息了。」

  黑水一聽這話,吃了一記定心丸,美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哥哥,一定路上小心,弟弟等你回來。」

  秦風和黑水寒暄了幾句,秦泰他們在馬車後裝好了行禮,秦泰對秦風放聲喚了一聲:「大哥,出發吧。」

  「等等————」

  醉心身上背著一個小包袱,扶著小華佗走出來了。沈朝那一記毒藥下的實在剛猛,饒是小華佗此刻已經吃了解藥,仍氣喘吁吁,臉色蒼白,他被醉心攙著,來在了秦風面前,無力道:「我與你們同去。」

  「你去?」秦風自上而下的看著小華佗:「你去做什麼?」

  陸暄暄見得小華佗出來了,來在他們身畔,陸暄暄回頭看了一眼沈朝坐著的馬車裡,低聲對小華佗道:「你別添亂了,留在家裡好好養病吧。」

  小華佗擠出了個笑容來,由於他面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笑得比哭還難看:「我也是想為沈兄盡一盡綿薄之力。」

  陸暄暄告訴他:「你病都沒好,這裡頭本就有個養傷的,再加上你,純粹是跟著添亂。」

  小華佗嘆了聲氣,搖搖腦袋:「我爹常教導我醫者仁心,我二叔做了這麼卑鄙無恥齷齪的事情,簡直令人髮指,我爹和我商量過了,決定大義滅親。」

  陸暄暄面無表情的望著小華佗。

  昨夜大師哥與他們父子二人對峙之時,這父子倆一個提大義滅親這四個字的都沒有,也就才不過兩個多時辰而已,爺倆就想清楚了大義滅親這種至關重要的決定?哪有人會轉變的如此之快。

  陸暄暄:「真的嗎?我不信。」

  秦風更是直白:「你們薛家欠了人家沈家的血債,能留下你這條命已經是奇蹟了,你最好在這跟你爹爹安分的待著,等我把事情料理妥當,我在仔細與你說說你們薛家如今面臨的情形,到時候你在和你家老爺考慮要不要大義滅親的事。」

  小華佗:「讓我去吧,我真的沒有別的心思,請你們相信我的誠意。」

  許是遲遲不發,沈朝有些按捺不住,挑起車帷向前方望去,陸暄暄正好回頭瞥見沈朝,朝著沈朝訕訕一笑:「大師哥,馬上就出發,別著急。」

  沈朝沒說話,看了小華佗一眼,放下了車帷。

  小華佗不肯走,陸暄暄琢磨著,也別把人想的太壞了,萬一小華佗跟他爹爹覺悟超高也是沒準的事兒。又況且倘若這父子倆當真存了別的心思,那麼以後他進了太醫院,也不可能真心為秦風謀事,於是,陸暄暄索性對小華佗道:「你上柳季榕他們那輛驢車吧。」

  醉心扶著小華佗走得很慢,陸暄暄先他們一步去了柏若谷和柳季榕的車廂里,挑起車帷,對他二人輕聲道:「待會兒小華佗來了,你們幫我看著他,切莫讓他跑了或是秘密給誰寄去書信。」

  柏若谷:「阿星姑娘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柳季榕也跟著點頭,但他沒說話。

  陸暄暄放下車帷轉頭走了。

  柳季榕實在沒有心情說話,因為他此刻坐在狹仄憋悶的驢車裡,胸前裹著兩個鼓囊囊的大饅頭,穿著一身輕粉色的繡花長裙,生無可戀的垂著眼看著躺在自己對面的柏若谷。

  他好歹如今是錦繡莊的大東家了,竟然還得做這種男扮女裝的事情,秦風甚至打算把她和秦果一起送去宮裡的尚衣監裡頭去,柳季榕都沒聽清具體是要幹什麼,迫於秦風的淫威之下他沒有說不的餘地。

  男扮女裝也就罷了,對面還躺著一個臭烘烘的男人,渾身散發著酸味兒,柳季榕拿起手絹,又不好意思捂住鼻子。

  柏若谷似乎注意到了柳季榕的舉動,他輕聲道:「請您見諒,我的身上有鞭痕,無法沐浴。」

  柳季榕看了他一眼,沒接茬,秦風囑咐過他,男扮女裝的事情絕不能對外人說,又況且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車廂輕輕晃動,小華佗顫巍巍的進來了,一進來艱難的大口大口呼吸著,吸了兩口氣,似乎被車廂內不明氣味搞得有些上頭,晃晃悠悠的,看上去隨時都會一頭栽過去。

  柏若谷一看小華佗傷的這麼重,他到挺熱心腸,支起身來,把軟座讓給了小華佗躺著。柏若谷和柳季榕坐在了一邊兒,柳季榕覺得味兒更沖了。

  秦泰說了聲坐穩了,鞭子一抽小黑驢,這隊以趕商名義的隊伍算是上了路。

  他們走的路儘量挑著山路行,避開人多的地方,更沒有投宿,誰困了去車廂里躺著,輪番趕車,晝夜行駛,小華佗始終躺在車廂里,餓了有醉心餵飯,累了有醉心捏腳,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閉著眼睛昏睡,但和啟程那天比起來,他臉色漸漸有了血色。

  儘管晝夜行駛,但馬也得有歇腳吃草料的時候。

  這天夜裡,山中起了霧,霧靄將群山與夜幕幾乎融為一體,眼前似攏著一層輕紗,趁著馬車歇下,柳季榕他點了一盞小燈籠,掛在了馬車裡,他將身上挎著的布包打開,取出墨盒,用水囊倒了些水,蹲在了馬車的坐位前,鋪上毛氈宣紙,打算練練工筆。

  柏若谷一怔,給他騰出了不少的地方:「您是在做什麼?」

  「練畫。」柳季榕道。

  柏若谷向柳季榕投來讚許的目光,然後,親眼看著柳季榕畫出了一隻胖鵪鶉。

  柏若谷目光發直:「這是鵪鶉?」

  柳季榕感覺有被冒犯到:「這是鴛鴦。」

  「鴛鴦不是這麼畫的。」柏若谷挽起了袖子,也蹲在了座位前,指著柳季榕畫的胖鵪鶉道:「工筆畫,最重線條之流暢,意在寫實,工整,細膩。這是最基本的。」

  「誒?你會畫畫啊?」柳季榕驚喜道。

  「呵呵,小可不才,倒是會描兩筆。」柏若谷痴痴一笑。

  柳季榕把毛筆給他了:「你畫個鴛鴦給我瞧瞧?」

  柏若谷提筆蘸墨,細細勾勒,不多時,在胖鵪鶉的旁邊依偎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鴛鴦,柏若谷甚至還在旁邊提了字: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柳季榕嘖嘖稱奇:「先生的字寫得也好!」

  柏若谷嘿嘿一笑,撓撓頭:「您謬讚了,獻醜獻醜。」

  「這可不醜,這鴛鴦多真啊,像活的似的!」柳季榕把紙捧起來,道:「小華佗,醉心,你們瞧先生畫的多......」

  柳季榕話說了一半,回頭去看,座位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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