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使下三濫
2024-06-14 17:05:27
作者: 小鴨咪
陸暄暄蹲在冰窟窿前平靜的望著風飄飄:「我教訓你,不是因你狐媚秦風。你若當真把他狐媚了去,我反而謝你幫我識人分辨,免教我日後錯付了終身。」
刀子抵在麻繩上,陸暄暄輕蹙起眉:「但你跟我使下三濫,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似的這般蠢麼?水蓮花是什麼樣的姑娘,我遠比你清楚,你算計著挑撥離間從而讓我與去水蓮花爭風吃醋,你好坐收漁翁之利是不是?」
風飄飄在水中掙扎,渾身發著抖,兩隻手死死拽住手裡的繩子,上半身這才得以探出,她將另一隻手勉強伏在了冰面,頭髮淌著水,狼狽不堪:
「夫人饒命,飄飄知錯了,飄飄真的知錯了! 我真的不敢了,我淪落風塵,出離無門,我不願當男人的玩意兒,不願做他們取樂的工具,秦爺重情,我見過太多孟浪多情的男人,前一刻說離開我活不了,後一時便就將我拋之腦後,他們沒人看得起我,我知道只有重情的男人才能救我出離苦海,可這世上薄情郎儘是,重情重義的男人才是最為少見的,我一時鬼迷心竅,只能出此下策,我沒有別的本事,只能儘量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我不該奪人所愛,不該使這般下三濫的計策,求夫人饒我一命,我再不敢招惹夫人了,求您,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
這慷慨陳詞的一腔自我批判極為深刻,陸暄暄望著風飄飄,目光漸漸緩和下來:「我說的第二條路,也是讓你去水蓮花那,她那雖然仍是青樓,但或許會有思鄉的商人去排憂聽曲,也未必不能從中覓得良人。你遇不見良人,覓不到出離苦海的機會,有時候也得從你自身找找原因。」
否則,你和水蓮花同被黑水所結識,然而他們卻為何不找你謀事,而去找水蓮花呢?
這話陸暄暄壓在心裡沒說,而是指著風飄飄冷聲告誡:「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招我,留神你的小命。」
「是!是!謝謝夫人饒我性命。」
風飄飄的目光在陸暄暄的眸子和她手間抵在繩子上的菜刀之間游移,忽而見得陸暄暄收了刀,朝著自己遞出了手,風飄飄知道重獲生機,心裡這才安定些許,可她沒注意到,朱日花腕子輕輕一甩,一記飛鏢霍開了繩索,冰面裂出縫隙,繩子頃刻之間斷裂,風飄飄「噗通」一聲墜入了沉沉河水之中。
陸暄暄遞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眼睜睜望著風飄飄被湍急的河流沖走,風飄飄奮力用雙手試圖敲開冰面,冰面之上沒有傳來一絲響動。
陸暄暄回過神來,下意識的轉身想去拿鑿子,鑿子卻被朱日花踩在了腳底:「不許救她。」
朱日花平靜之中甚至帶著幾分命令的語氣,她死死的將鑿子踩在腳底,任憑陸暄暄讓她松腳,她就是不松。
陸暄暄目光隨冰面之下的身影而動,一縷青黑色的身影再不動了,隨波逐流,漸漸遠去。
「你怎麼殺了她?」陸暄暄愕然看著身後的朱日花。
朱日花惶惑的望著陸暄暄:「你沒想殺她?」
朱日花在陸暄暄驚愕的眼神之中明白過來妹妹原來只是想存心嚇唬一下那女人而已,於是,朱日花認真的告訴陸暄暄:
「留著這女人遲早是個禍患,我不能陪你長久,只能替你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陸暄暄焦慮地撓頭:「她、她、她、她使下三濫,我還她下三濫就是了!即便真要斬草除根也不能是這時候啊!這女人方才在華佗堂門前跪著!眾目睽睽之下啊!」她扭過頭來,看向朱日花:「你知道不知道眾目睽睽之下意味著什麼?!」
朱日花愣了一下,似乎覺得陸暄暄的話很有道理:「那怎麼辦?人都死了!」
「......」陸暄暄氣得蹲在地上揉腦袋,她說:「姐啊,你這麼莽,怎麼吃刺客這碗飯的呀?!刺客難道不應該月黑風高搞暗殺嗎?這可壞了菜了,被衙門發現了怎麼辦?到時候去華佗堂詢問可怎麼辦?醉心和小華佗我雖然認識,可沒到能過命的交情啊......」陸暄暄越分析越絕望:「我們一家子逃犯,本該避世低調,卻怎麼總攤上這種人命關天的事呀!」
朱日花:「怕什麼,就算東窗事發,你往我身上推就是了,我自有辦法應對。」她扭頭走了,把繩子解下來,將鑿具魚竿一併拿起:「走了,去選棉花,給你做棉衣。」
「還選什麼棉花!做什麼衣裳啊姐!」陸暄暄霍然起身,攥著拳頭,一臉痛苦的望著朱日花:「先跑吧!別讓人瞧見咱倆!」
陸暄暄把鑿具與魚竿仍在了水裡,繩子拋在了另一處偏僻的角落,帶著朱日花跑走了。
回去的路上,朱日花也顯得心事重重,但她煩惱的明顯不是風飄飄這件事。
她凝視著陸暄暄,目光漸漸柔軟,握著她的手,輕聲問她:「你同我說實話,秦風待你好麼?他當真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麼?水蓮花是哪個?到底和他什麼關係?」
陸暄暄一怔:「你問這個做什麼?」
朱日花:「我必須知道他對你好不好,我才能放心把你交給他。」
陸暄暄:「他以後會不會是朝三暮四的人我不敢保,可至今為止,他待我很好。水蓮花我也認識,她是我們共同的朋友,那小陀螺就是為了離間而已。」
朱日花目光里一閃而過幾分猶豫,抿了抿唇,抬手,輕輕將陸暄暄的碎發挽到耳後:「從這往東走,出了城,一路朝著最高的那座山蜿蜒而上,在半山腰,你會看到一處驛站。驛站里有個瘸腿的老漢,姓陳,是咱們自己人,如果有一天秦風負了你,你一定要去找老陳,讓老陳給我飛鴿傳書。」
陸暄暄忽然靜下,不再往前走:「你昨夜看見了什麼,是不是?」
朱日花:「沒有。」
「那你昨夜幹什麼去了?」
朱日花移開目光,望著天邊的流云:「出去散散步。」
陸暄暄自然相信秦風,如果昨夜秦風做了什麼,風飄飄怎麼可能來她這裡演一出苦肉計。又或者,比起眼前的這個姐姐,陸暄暄是更相信秦風的。
陸暄暄:「我不喜歡你與我說話總是避重就輕。我什麼都告訴你了,可你似乎對我隱瞞了很多事。」
朱日花眼眸一顫,凝目望著陸暄暄,她的嘴唇動了一動,片刻後移開了目光,她凝視遠處的梧桐樹,經久回不過神來。
陸暄暄走到朱日花面前,搖著她的手,撒嬌道:「姐,你為何總是這般神神秘秘?我知你有事瞞我,雖不知你瞞我的目的何在,但我知道總歸不是害我,這些日子的相處我都看得出來,你給我做衣裳,還給我夫君做了風兜,你還說往年我都穿著里外全新的衣裳鞋子,今年也不能例外的,你一遍遍的問我,秦風對我好不好,一遍遍的問我這裡有沒有人欺負我,這些我都看在眼裡,我不是沒良心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呢。」陸暄暄頓住,低聲道:「為什麼我感覺你總是很怕我回去似的。」
朱日花面容一僵,冷聲道:「我是怕你回去,你跑出來了,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條,我不說是為你好,我也沒指望你能領我的情。」
話既已說到這裡了,陸暄暄放開了姐姐的手,沉聲道:「那兩個刺客,對我說的是回去等著挨辦吧。如果回去是死路一條,他們會當機立斷對我痛下殺手,又或者,會溫言軟語的哄騙我回去。可見,我回去只是挨罰,並非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