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是誰給我唱過
2024-06-14 17:05:14
作者: 小鴨咪
朱日生。
這三個字使得陸暄暄如沐春風的臉上瞬間改為黑雲壓城。
陸暄暄無法接受自己本名叫朱日生這三個字。
她面色鐵青,一遍遍的去找姐姐確認是哪三個字,她覺得自己的父親如果作為一個腦袋沒出問題的正常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給自己的親生骨肉取名為朱日生的。
一遍又遍的問下來,可都沒錯,就是朱日生這三個字。
她其實還有很多的問題要問呢,家在哪裡,是什麼地方的人,怎麼會只有她和姐姐相依為命了呢,還有吳崇喜到底是幹什麼的,可是伴隨著她名字叫朱日生這種噁心的名字之後,關於自己曾經,陸暄暄真的不想再問了,她突然覺得忘了也真的很好。
姐姐輕聲道:「咱們爹娘死的早,被主上收留了。姐姐的名字叫朱日花。」
朱日花,沒比朱日生強了多少。
陸暄暄哭得心都有。她的表情幾乎像是把地上那隻已經癟了的大將軍活吞進嘴裡似的,她花了好一陣,心情才平復。
靜了良久,陸暄暄眼眸輕輕一顫,問出了壓在心裡最後的一個問題:「我以前,可曾給你唱過一首歌謠麼?」
「什麼歌謠?」
「半夏登重樓,望連翹,素問何當歸,白芷難書,黃連心苦,皎若天仙子,微如地膚子,南合歡,北續斷,獨守宮,星河轉,梅子熟,回身已是白頭翁。」
朱日花的目光長久停留在陸暄暄的臉上。直至她唱完了歌謠,室內有一霎時的靜默。
朱日花笑了,笑著笑著,眼中笑出了淚來:「這首歌謠,你竟然記得。」
「嗯。記著,所以我想知道是誰給我唱過。」
「是我給你唱過。」朱日花的唇角溢著心滿意足的笑意,她的目光也變得柔軟了下來,眼中凝著熱淚: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有意中人麼,他不知道我中意於他,可我知道他中意與我,他待我一往情深。」她偏過頭來,淒迷的望向陸暄暄:「你知道嗎?他對我真的很好。他長我八歲,我幾乎是被他親手帶大的,他護著我,咱們從前生活在天下最黑暗的地方,那裡充滿了人性醜惡,相互角逐,可我每次挨了欺負,受了委屈,都是他護著我。
我們也玩兒過家家酒,他每次都扮著我爹爹,後來有一次,他手裡拿著一塊紅布,試探著問我,小花兒,我可以這一次扮你的丈夫麼?可我不答應,我只想讓他扮著我爹爹。
他每次外出回來,都會給我帶回來禮物,然後笑著對我講,他這一路看到了什麼山,路過了什麼海。
我知道他喜歡我,他待我與旁人永遠不同,他永遠為我破例,永遠給我以無限的自由,我知道他的心思,我都知道。
他是這世上頂好的男人,霽月清風,溫潤似玉,聰明剔透。可我們無法相愛,這一生也無法廝守終身。」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滾落至鬢邊,陸暄暄替她拭淚:「姐,你怎麼哭了?你既然中意他,他也中意你,那便是兩情相悅,為何無法相愛?」
朱日花痛苦的閉上眼帘,纖長的睫毛不住顫抖,她的手緊緊攥住錦被,那淡紫色的緞子,起了一層的皺,她臉上的神情漸漸痛苦,連陸暄暄都能感受到她的痛徹心扉,陸暄暄緊張得安撫著姐姐:「姐,你先別激動,你身上有傷。」
朱日花驀地睜開眼帘去找陸暄暄的手,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妹妹,你能找到相愛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著。你比我幸運,也比我幸福,從前那地方,永別再回去了。」
假如沒有秦風,陸暄暄就衝著朱日生這三個字也不可能回去了,更莫說如今她早已割捨不掉秦風了。陸暄暄拍了拍姐姐的手,輕聲道:「我不回去,如果你和他有想歸隱的打算,就來這裡。」
「好。」朱日花輕輕頷首。
陸暄暄和姐姐說了會兒子的話,見得她有些睏倦,便就讓她好生歇著,出去的時候小華佗和醉心回來了, 小華佗點了香籠,熏的滿室檀香。
小華佗正和秦風對坐在案前,秦風的手腕搭在案上,小華佗正給他診脈。
秦風見得陸暄暄來了,驀地收回了手,看向她的方向:「你姐姐休息了?」
「嗯。」陸暄暄點點頭。
秦風站起身來,對陸暄暄道:「咱們去找柳季榕吧。」
「新屋收拾完了?」
「還沒,就差家具了,我想等你有空,咱們一起去選。」他望著陸暄暄笑。
陸暄暄:「那為何那麼早去找柳季榕?」
秦風牽起了陸暄暄的手:「走吧,路上說。」
他帶著陸暄暄出去了,牽來了馬,把陸暄暄抱到馬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馬:「我這身份,沒法出面當掌柜的,必須得有個人做這件事。」
「為何不找黑水?」陸暄暄疑惑地問他。
秦風:「那小子腦袋太活泛,我用著不放心。又況且他得了縣太爺兒子的賞識,我自然不想跟他瓜葛太多了。」
「你找小華佗把脈做什麼?沒事吧?」
他傾身,在她耳畔輕聲問:「難得你還想起來關心著我,我以為你有了姐姐,把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呢。」
陸暄暄垂眸一笑,用肩膀推推他:「瞎說八道,我怎麼會那麼沒良心啊。」
二人一路說說笑笑,打馬朝著柳家溝去了。
來在柳季榕的家門前,見得屋子裡沒點燈,陸暄暄心生疑惑,低聲道:「他會不會搬家了?」
柳季榕如今手裡至少得攢了二百兩銀子,若是搬家了倒也不稀奇,秦風放聲喚道:「柳四娘,在不在?」
陸暄暄輕聲道:「他膽子小,聽得是你,就算在也不敢出來了呀。」
她下了馬,走去房門前,輕扣門板:「四娘,我來看看你。」
半晌之後,房門才開了,映入陸暄暄眼帘,是一張鼻青臉腫的臉。
陸暄暄詫然道:「四娘,怎麼了這是?」
秦風也走了過來:「他怎麼了?」
「他的臉腫的像個豬頭,好像被人打了!」
柳季榕吸吸鼻子,眼睛紅彤彤的:「你們來有什麼事麼?」
陸暄暄還在給秦風描述著眼前所見:「他身上也都是補丁,好像......比以前瘦了。」陸暄暄驚訝的追問柳季榕:「四娘,你銀子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