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明明就是能看見了
2024-06-14 17:04:02
作者: 小鴨咪
「我等什麼?」秦風一愣,歪著頭懶散的揉著脖子,對那地上男人道:「我這不是上了麼,只是沒想到你這麼菜,只半招就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秦風抬手,將臉上的面罩摘下,漫不經心的握在手裡,深邃英挺的臉上凝著不屑。他勾起薄唇,恣意的笑著:「你如何知曉我在此處?」
男人和秦風那雙狹長的眼睛對視上,心裡閃過了一抹畏懼,心念一動,猶如狂蜂浪蝶再難遏制,男人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秦風朝著他步步走來,步子特地放得極慢,每走一步,猶如一道巨石壓在了男人的胸口上,他臉漲得通紅,幾乎降欲窒息,他死咬著唇,面容扭曲而猙獰,他看向秦風背後的陸暄暄,那個女人跌坐在地上,正探出手,試圖去拿離她不遠處,男人不久之前脫手的刀子。
男人剎那間重新受到了某種鼓舞,面現狠厲的神情,另一隻手小心翼翼朝著胸口探去。
秦風鼻翼動了動,雙眸掠過殺意。
陸暄暄大叫一聲,摸到地上的刀柄,提刀朝著秦風奔來:「秦大哥!小心!他有暗器!」
她說著話朝著男人疾奔而去,眼神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凌冽之色,高舉手中長刀,朝著地上男人撲去。
一刀刺在了男人的背上,熱血濺到陸暄暄光潔的臉蛋之上,她雙手握住刀柄,嫻熟一擰,男人來不及慘叫,渾身抽搐片刻,片刻之後氣絕身亡,男人死死睜著一雙眼睛,眉間眼底皆是錯愕。
陸暄暄如此乾脆利落的下刀,就連秦風也愣住了。
一時四野靜下,唯有遠方寒鴉振翅。
秦風沉聲問她:「你以前殺過人?」
陸暄暄坐在男人背上,兩隻手死死的保持著抓著刀柄靜止的狀態,她的眼神僵滯,右邊臉蛋上濺著零星幾點血珠子。
直至秦風問出這句話,她才如夢初醒,鼻腔里聞見了一陣血腥的味道,她的意識回籠,後知後覺地尖叫一聲,鬆開雙手,自男人背上連滾帶爬的滾了下去,兩隻胳膊撐在地上,兩隻腿往後腿,嘴裡不住顫聲道:「我殺了人了...我殺了人了....我殺了人了......」
她哀聲道:「怎麼辦,我殺了人了。」
秦風見得陸暄暄這般反應,下意識的將她抱在懷裡。
陸暄暄瑟縮著,手臂緊緊抱住秦風:「他會不會變成鬼來找我討命,他會不會陰魂不散啊。」陸暄暄越說越激動,眼淚垂下,啪地一聲打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他心疼了。
這種心疼里又混雜著些許的愧疚,她為了他奮不顧身的撲來,而他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卻還是揣測和質疑。
她今天難得心情好,笑聲都比往日輕快,這樣如花似玉的年紀,陪著他東躲西藏的避於荒山野嶺里,就連去一次長街,竟也變成了奢侈。
秦風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將她面頰上的淚擦掉,溫聲安撫著懷裡的陸暄暄:「他是沖我來的,就算他化成厲鬼,也是來找我討命。別怕,暄暄,我在這呢。」
他的肩膀開闊,懷抱也是暖的,下巴輕輕貼著她凌亂的髮絲,溫聲不斷地重複著:「不怕,暄暄,以後有我守著你。就算是鬼也傷不得你分毫。」
陸暄暄縮在秦風的懷裡,他將她抱起來,輕聲道:「我先把你送回家。」
「那這屍首怎麼辦?」
「我一會兒回來,隨便挖個坑就給他埋了。」
陸暄暄兩隻手環繞住秦風的脖頸,她前所未有的安靜,在秦風的懷裡像是一隻無助的小貓兒似的縮成一團。
相較於往日老實了不少。
小黑驢受了驚,拉著車板不知道跑去了哪裡,秦風抱著陸暄暄一路回了家。
到家之後,他先輕手輕腳的把她放在炕上,又為她點了油燈,輕聲問她:「自己在屋子裡怕不怕?用不用我把老二喊出來,讓他在廳里坐著陪你?」
陸暄暄抱著雙膝坐在炕上,眨了眨無助的眼睛,很小聲地問:「合適嗎?會不會吵到他?」
秦風笑了笑,抬手撫了撫她的頭,沒說別的話。
他去了秦泰的房間,半晌之後秦力急匆匆的與秦風出去了,秦泰也坐在了廳里的八仙椅子上,隔著一道門帘守著陸暄暄,他也不提先前的變節,很巧妙的問她別的事情:「嫂子,小吃街都賣什麼呀?」
「嗯...賣什麼的都有。」陸暄暄很小聲地回。
「有豬頭肉嗎?我愛吃那個。」
秦泰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陸暄暄聊起來了。半晌之後,陸暄暄聲音越來越小,秦泰以為她睏倦了,閉著眼睛靠在八仙椅子上歇著。
半晌,聽得裡面嘔吐的聲音。
有了?
這是秦泰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秦風和秦力是後半夜回來的,秦風一推門便就問秦泰:「暄暄還好?」
「吐了。」秦泰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望著秦風。
秦力「噌」地一下來了精神,一巴掌拍在了秦風的肩膀上:「老大,你要當爹啦!哈哈!咱們老秦家有後啦!」
秦風也沒來及解釋,只讓秦泰和秦力去歇著,便就匆匆來在了房間裡,燈火昏黃的室內,陸暄暄痛苦的捂住腦袋,秦風霎時心下一沉:「怎麼了?」
陸暄暄抱著腦袋,幾乎覺得頭痛欲裂,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陸暄暄倒在炕上昏昏沉沉,頭太疼了,扯得她眼眶也睜不開,驀地一雙手輕落在她的頭頂,指尖輕輕摁著她的太陽穴輕輕的替她按摩著。有那麼一瞬間,疼痛的感覺緩解了不少。
陸暄暄微微顫了顫眼眸,睜開了雙眼,油燈快要燒盡了,室內的光線朦朧,她啞著嗓子說:「秦大哥,我頭疼。」
「現在好些了麼?」
「好了些。」
「你這是嚇的,你成天跟我像只小蜜蜂,摸不得碰不得,隨時翹起屁股豎起尖刺做好了蜇我的準備,回回碰見外人就打蔫。」秦風嘴上說的話刻薄,可臉上卻噙著寵溺的神情。
誰知道他心裡頭是不是覺得陸暄暄這樣子可愛得不得了。
陸暄暄沒力氣說話了。
秦風坐在炕沿邊給她揉了半晌,陸暄暄感覺腦袋清明了一些,便道:「我好多了,你歇歇吧,忙了一夜,你也累.....」
她抬起眼來,看向他的雙眸,那雙眼底儘是擔憂,陸暄暄一怔。
秦風說了一聲:「我不累。」便就彎身將她吐出的穢物收拾乾淨,又轉身出去,給她打了一盆溫水來,用巾帕輕柔的將她臉上的血珠拭去,將她扶著躺好,為她蓋好了被子,坐在了床沿邊,重新替她揉著太陽穴。
他指尖的力道正好,不輕不重,她的頭疼緩解了不少。
她呆呆地望著秦風輪廓分明的臉,望著他眼底細細碎碎的光華。
她很小聲地嘀咕:「壞人,你明明就是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