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插標賣首
2024-06-14 17:03:31
作者: 小鴨咪
陸暄暄抱著髒衣裳落荒而逃似的跑走了。
陸暄暄龜縮在灶房浣洗衣裳,她感覺自己適才被瘋子調戲了,可她沒有證據。
第二天,瘋子帶著她去打獵。兩個人起了個大早,朝著山上走去了。
他們出來的早,晨霧還未消散,溟濛的霧海繚繞在連綿起伏的青山之上。翻過山坡,又攀峭壁,一路跋涉數里,所到之處已見不到人煙半點。
陸暄暄:「這座山怎麼不見獵戶?」
秦風:「從這邊往西走,山裡的獵物才真正的多。只是一般都無人敢孤身前來,因為那山里常有野獸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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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暄暄駭得吸了口氣:「不會又碰見大老虎吧?」她站定,談虎色變,滿臉警惕的望著秦風:「你不會又打算把我餵了老虎吧?」
秦風誤會二字已經說倦了,他無奈的吸了口氣,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拔出了腰間斜跨的一把烏鞘短刀,遞給陸暄暄:「拿著。」
陸暄暄不敢接,提心弔膽的問他:「什麼意思?」
秦風:「陸暄暄,這刀以後歸你保管了,如果我今後再把你餵了老虎,或是往後我有什麼傷害你的舉動,你一時一刻都切莫猶豫,一刀子霍了我的喉嚨,我絕無二話,這總行了吧。」
陸暄暄瞠目結舌的望著秦風,緊攥著手裡的短刀,憋了半晌,憋出了一個字:「行。」
秦風和陸暄暄繼續前行:「你別緊張,這座山不是上次咱們走得那座,那山裡有猛虎遊蕩,這裡,充其量也就會碰見些狼群而已。有猛虎出沒的地方,鮮少會有狼群出沒,反過來也一樣。」
「狼群.....」陸暄暄把群字壓得很重,忐忑不安的四周眺望。
秦風懶散的揉了揉脖子:「你別提心弔膽的,打獵挺好玩的,以前我每逢心中有了困頓之時,總喜歡縱馬狩獵,馳騁馬上,與兇猛的動物角逐廝殺,出盡一身汗水,天大的煩惱也都忘卻了。」
與兇猛的動物廝殺......陸暄暄臉色更凝重了。
秦風:「走在我後面,跟好我。」
他帶著陸暄暄穿入山林, 蒼勁挺拔的松樹鋪在山中,有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鳴叫,陸暄暄抬頭看去,偶爾還能窺見有松樹靈活的在樹冠上竄來竄去。
秦風摸著樹幹前行,陸暄暄細瞧著樹幹,上面有刀子刻過的紋路,這才明白,秦風一直以來是以此來分辨方位的。
腳下的野草叢生,最高處有半人來高,秦風讓陸暄暄把刀子遞給他 ,他一邊走,一邊替陸暄暄割開兩畔的野草。
隨著旭日東升,金燦燦的陽光普照大地萬物,陸暄暄似乎並不覺得這是在為了餬口而探入深山老林里狩獵,而是有種遊山玩水的錯覺,秦風帶著陸暄暄一路朝著水源走去了,他往前走得越是深,步子也隨之放得越輕,脊背也隨之彎下。陸暄暄也學著秦風的樣子躡手躡腳的往前走。
秦風沒把身上背著的長弓遞給陸暄暄,而是把腰間跨著的弓弩遞給了她。
陸暄暄很意外的看著秦風:「我來?」
「不然呢,我又瞧不見。」秦風話說得不耐煩,可嘴唇是向上彎著的:「你試試。」他似乎來了興致,指節分明的手握著弩,給她細心的講解著如何使用弩箭,食指尖觸了觸弩的前端:「這裡就是望山,你瞄著這裡。待會兒如果有動物來水源旁邊飲水,你儘量瞄準動物胸前以上一寸的位置,那是動物的心房,可以一擊制敵。」
秦風頓了頓,將指尖探至弩箭的扳機:「這裡叫懸刀,食指扣動懸刀,就能放箭了......」
陸暄暄有些緊張的接過了弓弩。
秦風握了握陸暄暄的手臂,她手臂發僵,繃得像是一塊小石頭,秦風笑意更濃:「你放鬆點,這很好玩的,你若是愛玩這個,以後咱們掙了錢,我給你買匹好馬,你坐在馬背上狩獵,那感覺便就又不同了,馬能聽見人聽不到的微弱聲響,訓好之後,馬就能告訴你哪裡有獵物。」
陸暄暄匪夷所思的望著談笑風生的武瘋子。
玩?她一度懷疑這個人是來帶她遊山玩水的。
不會吧?陸暄暄搖搖頭,應該不可能,他最近都沒犯過癔症了。
秦風沉浸其中,口若懸河:「等你把弩箭玩兒順手了,我教你玩弓,那個更有意思,就是有些沉,重弓發力剛猛,能射穿大型野獸的皮毛,那個玩起來才帶勁兒。」
陸暄暄沒有回應,琢磨著秦風為何如此反常。
秦風大概是覺得陸暄暄沒有回應,忽而斂住了笑意,清清喉嚨,微微弓下腰來指了指前方:「幫我看著點水源附近,尤其盯著融冰的地方,有獵物來飲水,就扣動懸刀。」
他抻抻褲腿,蹲下來了。
「哦,好。」陸暄暄蹲在了秦風的身畔,見得秦風摸了摸眼前的雜草,右手晃了晃,探到了陸暄暄的腦頂。
他的掌心溫熱,蓋在陸暄暄的腦袋瓜上,陸暄暄心裡怦怦亂跳,懷疑這個癔症病人趁機占她便宜,陸暄暄怯生生的擺頭想躲,秦風命令道:「讓你藏好,別動,低頭,對,再低一點。」陸暄暄如是照做,縮著脖子,聳著肩膀,蜷成了一團,可秦風的手還放在她頭頂上,他的指尖微微摩挲,抽出了陸暄暄腦袋上插著的細竹,問她:「這什麼玩意?」
陸暄暄捂住披散的發:「誒!你做什麼呀!?」
秦風摩挲著手裡的細竹,扭臉問她:「我不是把打獵的銀子都給你了麼,你怎麼自己不買支珠花簪子戴著?」
「你管我呢!」陸暄暄撂下了弓弩,伸手去搶他手裡的細竹:「快給我呀。」
秦風不給,反手握得更緊:「戴著個這破玩意,跟插標賣首似的,知道的是你自己愛財如命一毛不拔,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秦風虧待了你。」
陸暄暄脫口而出:「我沒錢了呀。」
秦風:「沒錢?你把銀子都給你爹了?」
「給了一部分而已。」陸暄暄盤膝坐下來了,垂頭喪氣的。
秦風:「另一部分呢?」
陸暄暄看了秦風一眼,扭頭不說話。
秦風沒了耐心,壓著嗓子恐嚇她:「你不說是吧?信不信我把你自己撂這餵狼?」
他說著話站起身要走,陸暄暄驚惶抓住了秦風的腳踝:「別走別走,我說。」
秦風抻抻褲腿,又蹲回在陸暄暄的身畔。
陸暄暄:「我買藥了,給你敷眼睛的草藥,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這次秦風壓不住嗓子了,嚷起來了:「陸暄暄,你長腦袋幹什麼使的?二十兩買一包爛草?」
「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就是爛草啊。」她垂著臉,低聲道:「再說了,你治眼疾的那方子也貴,就算你爹那有錢,也早晚有花完的那天,我戴著什麼無所謂啊,能挽上頭髮就是了。治你的眼睛那才是重中之重。」畢竟你一身毛病,除了眼睛還有癔症。
陸暄暄說完了話,伸手把秦風手裡的細竹搶回來,兀自將柔軟的頭髮挽好。
秦風不說話了,就那麼望著陸暄暄。
一雙琥珀瞳仁,緊緊凝視著她。
陸暄暄和他的目光對視上,忽而心下一動,她歪歪頭,心中又再揣測這傢伙是不是看見了?她把重心放在了右腿上,身子微微往右邊傾,這一次,秦風的目光並沒有隨著她移動。秦風的食指豎起來,指著空無一人的對面說話:「陸暄暄,你給我聽好了,賺錢是我負責的事,你以後就只負責花錢的事。」
他語氣狂妄,令她來氣,可他話中的意義又令人感動。所以陸暄暄也沒決定好要不要生氣。
陸暄暄的目光垂在了地上的弓弩上,拿起了弓弩,對秦風道:「我還是先學打獵吧。」
秦風一把將弩箭奪走了:「我是來帶你玩兒的,如果你不喜歡玩這個,以後你也不用跟我來。我靠耳朵也能聽辨方位。」
陸暄暄驚訝地脫口而出:「你真是帶我玩兒來的?你為何要帶我玩?」
秦風輕揚起唇角,凝著一抹略帶玩世不恭的笑意,反問她:「你覺得呢?」
他又以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和她講話,陸暄暄垂下臉去,不去看他,臉頰有些潮熱,她思考著一個問題:癔症病人,能通曉男女情愛麼?
應該是不通曉的。
癔症病人不說話,目光望著她的身畔,漸漸斂住了笑意,手摸向了肩膀的長弓,輕聲問陸暄暄:「你聽見身後有什麼響動了麼?」
陸暄暄下意識想回頭去看,驀地被秦風摁住了:「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