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提前預支

  沈凌赫進門時當真是淋了雨的，額前的髮絲也因為淋濕了沉沉下墜，倒是讓他周身原本凌厲的氣質被削弱了，看起來有些委屈兮兮。

  

  明若初到嘴邊的斥責被咽了回去，抿抿唇問：「你來幹什麼？」

  她說著往後退，自己到了桌邊坐下，似乎不打算再看沈凌赫。

  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根本就沒時間和沈凌赫拉拉扯扯。

  反正現在墨寶齋沒什麼人，他來就來吧。

  在心裡，明若初是這麼和自己說的。

  沈凌赫跟過來，在旁邊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瞅著桌上的一個花瓶，「這個花瓶為什麼擺在這兒？」

  花瓶看起來破破爛爛，有些地方還有裂痕，只是乍一看不明顯。

  明若初掃了一眼，說：「別人找聞大哥讓他幫忙修復的，前幾天是梁禮幫忙搞了一點，現在他們兩個都不在，我也不好動。」

  說完意識到自己順著沈凌赫的話就往下回了，頓時閉上嘴巴。

  她不是很想和沈凌赫閒聊，於是又問一遍：「到底來做什麼。」

  這幾天沈凌赫對她的態度很奇怪，明若初直覺是對二人的關係他在想什麼，但是又不想去思考。

  看出明若初冷硬的態度，沈凌赫索性也攤牌了：「我聽別人說起你們之前待過的那個孤兒院，有些事我想問問。」

  這個詞語落入明若初耳中，熟悉的戰慄感令她難受，「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提孤兒院。」

  「梁禮和我說，當初不是你霸凌蘇淺語，而是對方欺負你。這件事是真的麼？」

  他還是提起來了。

  明若初深吸口氣：「別人說的是別人說的，你怎麼想？」

  為什麼要問她真假。如果他相信梁禮，那就不會來問這個問題。

  沈凌赫看出明若初情緒不對，直接說：「不好意思，我不是來質問的。我只是想了解一個真相。如果我相信蘇淺語，我也不會來問了，對不對？」

  他的角度讓明若初一愣。

  好像是這麼回事，側面說明沈凌赫也沒有百分百相信蘇淺語。

  明若初想起這幾天發生的種種，包括沈氏和蘇淺語解約的消息，斟酌片刻問：「你是因為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才開始懷疑的嗎？」

  說完自己又冷笑一聲補充道：「畢竟之前你可都是無條件相信她，站在她那邊的。」

  如果不是因為近期發現蘇淺語和沈錚有關聯，甚至是在靡聲，恐怕沈凌赫還是會相信她。

  聽到明若初的話，沈凌赫反而是說：「所以你還會在意嗎？我對她的態度？」

  明若初的怒火一下子就冒出來了：「沈凌赫！」

  她明明是在認真和他溝通，怎麼他的話題變得有些奇怪？

  話音剛落，眼前被一片陰影籠罩，明若初下意識抬眸，卻看到沈凌赫已經起身走到她身邊。

  他偏著身子彎腰，認真端詳明若初臉上的表情：「明若初，我應該和你說過，對於離婚這件事我一直有很多話想說清楚。」

  沈凌赫的眸色灼熱，仿佛燃燒著一團火。

  明若初在和他對視的瞬間就覺得自己被燒到了，下意識想要轉身避開他的視線。

  可是沈凌赫的雙手不由分說撐住她的椅子把手，將坐著的明若初圈在自己身形下，「明若初，回答我。」

  她的名字，從沈凌赫嘴裡念出來，就沾染了一些纏綿悱惻的味道。

  一時間明若初心亂如麻。

  指甲摳著自己的掌心，她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回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沈凌赫。我做事只看後果，不看前因。」

  不管如何，離婚已經是既定事實，說那麼多也無法也時間倒退。

  她花費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多精力，才讓自己接受沈凌赫不愛她這件事。

  明若初回想起自己結婚三年所掉過的眼淚，忽然就很是清醒。

  沈凌赫看著她的臉色，還想更進一步和她聊聊：「蘇淺語當年欺負你？為什麼之前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說完自己先覺得可笑，如果真是明若初說的那樣，自己之前都是無條件站在蘇淺語那邊，那麼她的辯解又有什麼用？

  「我知道這個問題對你來說有點……」

  沈凌赫還想再解釋，卻被女人撐住胸口猛地一推：「別靠近我。」

  他一怔，踉蹌了一下扶住桌子，才發現明若初眼圈已經紅了：「沈凌赫，不要逼問我那麼多。」

  「我只能告訴你，梁禮說的是真的，當初被霸凌的是我。但是我和蘇淺語之間的事，我不想要和你解釋。」

  沈凌赫能聽出她說話時滿是痛苦的口吻，即便是極力壓抑著，可尾音也難免顫抖。

  對於沈凌赫而言，自己此刻的感覺就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不痛不癢，可是明明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饋。

  這種感覺讓人無力，又難受。

  他最終深吸口氣：「你先冷靜一下。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

  「不說了。」

  明若初抬眸，眼睛裡滿是瀲灩水光，可眼神是堅定的。

  「沈凌赫，這件事，我以後都不會再和你說。你如果想要知道真相你就去調查，你問誰都好，不要問我。」

  過去那段歲月，讓她十分討厭自己。

  討厭自己當初還小，不知道如何反抗，也不知道被欺負了是要還手的。

  討厭自己自怨自艾，因為走丟了進入孤兒院，就封閉自己，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還以為梁禮對她好是別有居心。

  討厭自己不能早點認清，有的人是天生就壞，和她沒什麼關係。

  她汲氣，說：「如果你來是為了這件事，你還是走吧。」

  外面到底是下雨還是下雪，都和她沒什麼關係，她只是不想看到沈凌赫而已。

  而沈凌赫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最後說：「你說過自己欠我一個人情。」

  明若初差點氣笑了：「所以？你現在要我還？是要和我說這件事嗎？」

  「更何況你還沒有幫我查清楚，你有什麼資格？」

  面對她渾身的刺，沈凌赫後退兩步，從容道：「提前預支。我要你忘記從前的事，從今天起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