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旁觀者清

  沈凌赫在辦公室中，卻覺得越發煩悶。

  他往後仰靠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雙腿懶散地交疊著，周身散發出陰沉的氣勢。

  和明若初的事總算告知了老太太，可他卻並不像預期得那麼輕鬆。

  相反，他反而對明若初這個人，有了更多的好奇。

  「……要不是傭人給你們打掃房間，發現了離婚協議，你還想瞞著我這把老骨頭到什麼時候！」

  老太太的話語在耳邊迴響。

  沈凌赫皺眉，忽然想到她說的，那個打掃房間的下人似乎是被明家那對母女買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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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前陣子蘇淺語也告訴他，明家那個繼妹找上門來，自稱是蘇淺語的粉絲，要和她當朋友。

  這些細節如抽絲剝繭般聯繫到一起。

  沈凌赫的指尖在椅子扶手上，有規律的輕輕敲打著。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是去而復返的陸遙，「沈總。」

  沈凌赫讓陸遙進來，問：「回去了？」

  陸遙知道，在老人面前，自家老闆雖然大部分時間話極其少，其實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奶奶。

  而那位老太太，也最操心這個寶貝孫子。

  想到這，陸遙微微頷首，又忍不住說：「沈總，老夫人就是刀子嘴，其實你只要安慰兩句她就消氣了。」

  沈凌赫不置可否說道：「蘇淺語和明清玉還有聯繫？」

  他當初留了個心眼，只是因為明清玉是明家的人，而那家人的貪婪讓沈凌赫厭惡，他以為明家為了接近他不擇手段，將手伸到蘇淺語身上。

  可如今看來，這件事似乎並不簡單。

  對忽然轉變的話題，陸遙反應很快地回想一番：「蘇小姐和明家那位二小姐關係似乎不錯，最近見面也很頻繁。」

  說完又問：「沈總要更詳細的資料麼？我這就安排人去調查。」

  沈凌赫若有所思地沉默幾秒，才搖頭：「不用。」

  有老太太的提醒，加上今天蘇淺語說漏嘴的事，他已經可以推斷整件事的脈絡了。

  尤其是回想起來，上次蘇淺語忽然來沈氏找自己，也是那天明若初去明家大鬧一場，而他當時就在場。

  呵，明家這個繼女很會打算盤，可惜打錯了。

  陸遙看著沈凌赫如墨的臉色，說：「那我先去工作了。」

  可是卻被沈凌赫叫住：「對了，解僱今天的前台。」

  陸遙也是回來剛聽說沈錚把蘇淺語帶過來的事，頓時有了決斷：「好，我知道了。」

  「把蘇淺語劃入黑名單，下次安保解決。以及，任何試圖把她放進來的人，都按解僱處理。」

  沈凌赫極乾脆地說完，示意陸遙可以離開了。

  陸遙沒忍住露出錯愕的表情，艱澀地說：「好的，沈總。」

  「怎麼？」沈凌赫看出陸遙表情不對。

  陸遙吞了口口水。

  「確實很少見沈總對蘇小姐這麼冷淡的樣子。」

  沈凌赫挑眉，等他接著說話。

  「之前沈總聯繫蘇小姐，都是不允許別人在場，我們當然不知道沈總究竟是什麼態度……但根據之前蘇小姐的各種行為來看，沈總應該是對她不錯。」

  陸遙說完，有些緊張地撓撓頭。

  在工作上他可以是沈凌赫的左膀右臂，但在情感上，他自己屬於一竅不通的狀態。

  這會兒又急忙補充：「沈總，我也只是根據我看到的隨便說說，你別往心裡去，畢竟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狀態還是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內心卻腹誹：他明明只是進來匯報一聲已經把老太太送走，順便給幾份合同，怎麼就要跟自家老闆聊起這個話題？

  而沈凌赫又是若有所思一樣，過了會兒才瞥他一眼：「出去吧。」

  等陸遙離開，沈凌赫單手遮住眼睛，片刻後竟低低地笑出聲。

  自嘲意味甚濃。

  他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工作上，算不上多注意這些細節，即便結了婚也並沒考慮過感情的事。近期也只是因為宴會事件後蘇淺語表現太過分，他才強硬劃清兩人的距離。

  但是回憶起來，之前他的確太看重蘇淺語救過他這件事，現在被老太太多次敲打，他也琢磨出什麼來了。

  甚至，好友周敬軒都說過，當初真的以為沈凌赫是把蘇淺語放在心尖尖上寵的，誰都不敢當面去問。

  是蘇淺語裝聾作啞地利用他的心軟罷了。

  再抬起眼眸，他眼中有狠厲一晃而過。

  蘇淺語對他有恩，但於情於理，他都已經還夠了。

  更何況現在，反而是另一個身影時常躍入腦海，那是全然不同於對蘇淺語的情愫。

  他想，關於離婚的事，或許是該好好談談。

  ……

  墨寶齋。

  明若初推門而入，熟悉的檀香混合茶香撲面而來，她鼻翼輕輕翕動。

  一轉眼，明若初便瞧見了茶台旁邊坐著的梁禮，眼睛睜大：「梁禮！」

  梁禮毫不意外會看到她，氣定神閒道：「哎，小初，我在這兒，你也來這兒，你一見面就叫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明若初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麻煩你搞清楚，我才是墨寶齋的主人！」

  梁禮只是笑，那雙像狐狸一樣的眼眸眯著。

  然而，明若初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數落著：「你現在坐的是我淘回來的雕花古董椅子，用的是我從拍賣會買回來的高級古董茶台，喝的是我合作商寄過來的價值六位數一斤的特色雪芽！」

  「我倒是想問問你，怎麼又窩在我這個墨寶齋里了？」

  而梁禮一直不說話，眼神有幾分飄忽。

  明若初伸手奪過梁禮手中的茶杯，「說話。」

  他明明已經回到梁家，而且越來越多的傳言表示，梁家要變天了。

  「是你家不給你吃不給你喝？」

  梁禮終於動了，他擺擺手：「能不能別提傷心事了。還差最後一步，現在被卡了。」

  聞言，明若初狐疑地盯著他：「還差什麼？該有的能力你也有，在國外的貢獻他們也有目共睹，而且你還為他們修復古董呢，他們還有什麼不滿？」

  她還記得梁禮回國時，可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加上自身妖孽氣質加持，就是一隻三十歲的老狐狸。

  這會兒細看，竟從梁禮臉上瞧出幾分頹唐。

  明若初神色凝重：「難道是你們梁家長輩內部出了什麼變故？」

  老狐狸勾唇一笑，「小初你還是跟之前一樣聰明，我早就告誡過你，女人這麼聰明是不太好的。」

  都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思跟自己開玩笑，明若初斜睨他一眼：「那我看你倒也不是很急。」

  梁禮好整以暇地給自己倒茶，「還不確定小初心情如何，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