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次子
2024-06-14 16:20:12
作者: 紅糖糍粑
算著日子,只要等年裡頭過去,馬上就是春闈了,裴恆翻了翻眼前的書,想當初自過科舉考試,還不是隨隨便便。
李虎子也可以隨隨便便。
但是這傢伙無比認真,愣是仔細研究過往的題目,然後自己還出了一道冊子複習。
努力型選手,明明有天賦。
裴恆略微皺眉,覺得自己過去那段日子好像太渾水摸魚了,自從碰上李虎子,周圍空氣都變的不一樣了。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那種欲強則強的人。
裴恆看向隔著一個位置,一直在打瞌睡的顧念江,這廝自從來書院之後,壓根沒幹過正事,要麼在睡覺,要麼在畫畫。
一隻墨筆,能給你畫出不同層次的畫面來。
他天才小畫師的名號還是擔得起的,只不過小定北侯這一位置,怕是承受不住。
裴恆嫌棄的收回目光,繼而和李虎子談事情。
李虎子有些疑惑,既然顧念江那麼痴迷於畫作,而不願意專心到這些事情上來,為什麼還要在書院待著。
裴恆見他疑惑,趁著顧念江沒醒,破天荒的講起了八卦。
但他知道八卦,但是以前從來不講,只覺得都是一些無聊的小事,從口裡面講出來,有傷大雅。
和李虎子說就不一定了,這傢伙喜歡冷著臉,給你一種和他講八卦就是在講正事的感覺。
「顧念江有一個強勢的母親逼著他學,按理說爵位世襲,等老定侯後死了之後,定北侯的位置必然是顧念江無疑。」
他頓了頓,而後撇了一眼顧念江,露出一點同情的意味。
「定北侯在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心愛女子,還育有一子,不過後來突生變故,遭人追殺,只能將還在襁褓中的嬰兒轉交給他人。」
「後來定北侯心愛的女子最追殺中死了,定北侯逃過一劫,等回去找兒子的時候,卻發現位託付的人死了。」
「孩子也不知道在哪裡,聽說找了幾年沒找到。」
這一段話聽下來,定北侯還真慘。
裴恆說的面無表情,絲毫沒有同情的意思,而李虎子則是幽幽的看了顧念江一眼。
所以顧念江不是長子,而是次子?
爵位世襲都是長子繼承,要麼便是在位者選擇一人。
難怪那位夫人逼著顧念江來書院進修,感情有這一層面的原因在,哪個當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
再說了,這種深家大院裡的夫人,大多母憑子貴,對孩子自然重視。
裴恆接著道:「孩子找不到,顧家無後,定北侯便娶了一位續弦,就是現在的顧夫人。」
「這位辜負人可能心眼比較小,生怕那個在外面的孩子回來搶定北侯的位置,逼顧念江學習這些爭權奪利,有政治上的事情。」
裴恆覺得,顧念江之所以會痴心於畫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這位當娘的太過於激進,導致顧念江承受不了,在畫裡面找安慰。
物極必反,可不就是這麼個理?
還有顧念江這一名字的由來,裴恆嘆了口氣,就是他最同情顧念江的地方。
「你可知他名字來源?」
不等李虎子回答,他自顧自的說起來。
「因為尚未被找到的遺子,名為顧晚江,念江念江,意思就是思念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顧念江一生下來,就被冠上別人的陰影,他的父親可能更愛那個失散的孩子一些。
這麼多年來,定北侯對自己這個孩子不怎麼管教,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這個。
苦了顧念江,居然沒有恨自己的父親。
聽完這些以後,李虎子良久不能平靜,總是看顧念江待人溫和,沒有心事的樣子,原來裡頭還藏著那麼多事兒。
這幾天自己因為要和裴恆論事,對他愛答不理,是不是不應該啊?
等裴恆想要接著往下面說的時候,看到了醒來並且幽怨的看著自己的顧念江,心虛的咽了下口水,看向下別處。
察覺到對面的人的異樣之後,李虎子側頭一看,顧念江漆黑的眸子盯著裴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能想把裴恆揍一頓吧,家底快被翻出來了。
但其實這些都是爛穀子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有說出來,也只有像李虎子這種外地來的,什麼都不懂的人才不知道。
此刻顧念江內心的心情當真五味雜陳。
裴恆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那麼不舒服呢,而且還被另外一個人聽著。
他才不要李虎子剛才那種惋惜的表情。
半晌之後,裴恆別過頭,對上顧念江的視線,大概覺得自己剛才戳到了他的痛處,而且背著別人說別人的私密事不太好,他抿唇,極其艱難道:「顧念江,對不起。」
顧念江第一反應覺得自己聽錯了。
裴恆給自己道歉,怎麼可能呢,這傢伙向來心高氣傲,自己除了畫技之外,沒有一項他瞧得上的。
他怎麼可能給自己道歉!
但是當看到對方臉上尷尬的神情,以及藏不住的逃避眼神之後,顧念江不厚道的笑了。
而且還笑的極其大聲,完全沒有剛才裴恆以為的傷心。
其實顧念江醒來之後露出那副表情,完全是因為睡覺被人吵醒了,和他訴說自己的身世只搭的上半毛錢關係。
再加上他討厭裴恆,自然有了那副樣子。
卻被他誤解為傷心難過。
他不光笑,還大聲道:「裴恆,你也有今天,居然給我道歉了。」
顧念江的笑聲不小,早就吸引了許多其他人看過來,包括也聽到了他的話。
這讓裴恆非常沒面子,他怒聲道:「你快住嘴。」
李虎子無奈的立在中間,不知該怎麼辦。
一直到半刻鐘後,顧念江的笑聲采小一些,他揉了揉有些笑的痛的肚子,聲音小了幾分。
「李兄,你們繼續,不要在意我。」
都笑完了,臉也丟完了,再說這句話還有意義嗎,裴恆面前的書被粗暴的翻開,像是在泄憤一樣。
可能把面前的書當成了顧念江,這還是他第一次失禮。
而顧念江,又趴在桌上睡著了,李虎子無奈嘆氣。
強迫一個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怎麼做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