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數羊

2024-06-14 16:03:19 作者: 夜雨心

  安澤指了指那個腰帶,問道:「那個腰帶哪裡來的?」

  安溪像是這才看見自己剛才收拾東西時候被帶出來的風信子腰帶,然後趕忙抓起來藏在身後,然後說道:「沒什麼,只是一條普通的腰帶。」

  「拿過來我看看。」安澤不容置喙地看著安溪。

  安溪被他的神色嚇到,同時她也不想拂逆安澤的意思,於是將那個腰帶慢慢地拿出來,遞到安澤的面前。

  安澤拿過那個腰帶,然後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張照片對比,那照片上有一朵一模一樣的風信子,都是他這麼多年收集的關於類似案件中最後都會出現的一個圖標,或在在某個人身上,或者在現場某個物件上。

  

  安澤對比了許久,然後慢慢抬頭,他的眼睛血紅,眼中拉滿了血絲,他看著安溪,然後問道:「這條腰帶你哪裡來的?」

  安溪被他的樣子嚇到,然後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我以前的組織發的。」安溪從不在安澤面前說謊,於是如實地回答安澤的問題。

  安澤握緊了拳頭,他猛地掐住安溪的下巴,表情似乎在壓抑著某種痛苦,他說:「原來你一直效力的人就是那個仇人!」可笑,他還當她是妹妹,可是他的親妹妹就死在那場車禍中,死在那個人的陰謀里,他的妹妹何其無辜?他的父母何其無辜!

  他又何其無辜!

  安澤的眼中的痛恨和失望刺痛了安溪,她的臉色慢慢失去血色,她看著安澤,喃喃地喊道:「哥哥。」

  安澤像是被她這一句哥哥給燙到,猛地推開安溪,他似乎是痛心疾首,慢慢地閉上眼睛,是失望至極了,他說:「我再不是你的哥哥,我的妹妹早就死了,死在十五年前的車禍中,而你現在是那個兇手的幫凶。」

  安澤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他覺得心口痛極了,十五年了,他每日每夜都活在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和絕望中,那天的車輛撞擊的聲音似乎還迴蕩在耳邊,他還能感受到媽媽猛地抱住他,將他死死地壓在身下,他還能感覺到車子被撞翻過來的那種天翻地覆的感覺,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還有至親的人在自己面前慢慢從溫熱到冷頭的感覺,他每次在夢裡見到都會渾身顫抖。

  十五年了,他從沒有一天真的開心過,沒有一天真的笑出聲來,他既心痛,又不敢。仿佛他每一次開懷都是對逝去的人的背叛,他痛苦而絕望地活著,十五年,日日夜夜這樣熬著,嘔心瀝血,只想找到仇人的蛛絲馬跡,他混跡到夏氏,只有在這樣的財團中才能更輕易地接近那些人,可是如今讓他知道了,他認作妹妹的人,他這些年唯一放心不下的人,竟然一直做著仇人的走狗,幫助那個讓他不得安寧的人做著喪盡天良的事情,安澤只覺得快要瘋掉!

  此時此刻,他一眼都不想多瞧,因為只要再看一眼,他或許還是會心軟啊,這就是讓他更恨的地方,他認了什麼樣的人啊,一切都仿佛註定的冤孽一般。

  就在安澤剛打開門的時候,安溪猛地衝上去,手按在門板上,將他剛打開的門猛地按上,嘭!的一聲關門聲像是重錘一樣,敲在兩個人的心上,讓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心臟更是悶痛!

  安溪從身後抱住安澤,哭著說:「哥哥,我不知道,我錯了,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能不要我!」

  安澤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只是捏住安溪握住他腰身的手腕,然後使勁拿掉,眼中滿是痛恨,眼尾濕紅,他真的恨極了。

  安溪卻說什麼都不肯放手,抱的更緊了,她哭的更凶了,「哥哥,是我的錯,我是被他們帶走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想活下去,必須聽命於他們。」

  安澤的眼中拉滿了血絲,「你想活下來?所以就去做那人的走狗,所以就去殺更多的人是嗎?你這樣活著還不如當時就死掉!」

  你這樣活著,還不如當時就死掉丨!

  這句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兇狠的詛咒!讓安溪整個人如遭雷擊!他的哥哥說還不如死掉!

  還不如死掉!!!!

  她為了哥哥苟且活到如今,哥哥說,還不如死掉!

  安溪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冰凍住一樣,臉色慘白,嘴唇也補去最後的血色,她慢慢地鬆開安澤,垂下頭,她說:「還不如死掉?哥哥你說,還不如死掉?」

  安澤沒有回頭,如果他回頭,一定會看到一個瀕臨死去的人最後的渴望被救贖的身影,但是安澤沒有回頭,而是給了最後致命一擊,他說:「對,不如死掉,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我但願從來沒有認得你。」

  但願從來沒有認得你丨!

  最後將安溪擊垮的一句話!丨!安溪有些穩不住自己,往後踉蹌了幾步,臉上血色褪盡,她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哥哥再也沒有回頭的背影。

  她眼睜睜地看著哥哥頭也不回地走掉,那扇門在哥哥的身後再次嘭地關上,嘭!的一聲又砸在她的心_t!!!!

  安溪的瞳孔木訥,已經沒有任何神采,她偏了偏頭,看著門板,愣愣地發呆,過了好半天突然吃吃地笑出來,越笑越大聲,越笑眼淚越洶湧,她喃喃自語道:「哥哥,我的哥哥,沒想到最後殺死我的人竟是你。我把我的心捧到你的面前,你最後還是扔掉了。哥哥,可是我還是好愛你啊,好愛。」安溪愛著哥哥,只愛著她的哥哥,愛了十幾年了,像是經年長進血肉中硃砂,再也取不出來了。

  陳雪黎去了學校,他走在操場上,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明明那樣好看的男孩子,瘦弱的讓人心疼,路過的姐姐忍不住想上前關心他,可是都被他周身的冷漠勸退。他雙手插在口袋,只是低頭走著。

  陳雪黎在想事情,他的哥哥因為一個假的夏恩格變成了一個瘋子,變成了一個傻子,那樣睿智,勇敢的哥哥,將他從那個鐵籠中救出來的哥哥,那個願意在那個人面前替他的哥哥,變成了一個傻子!派出去的私家偵探已經給出了報告,是真的,那個羅落也去探了底,陳燁白真的變成了一個傻子!!

  那麼他要一個傻子有什麼用?他的哥哥變成了傻子,再認不得他,再不能救他於危難,再不能替他,再不能給他溫暖,再不能和他一起改變這個世界,那他還要這樣的哥哥有何用?要來有何用?

  忽然一個籃球砸過來,恰好砸在陳雪黎的身上,他猛地抬頭,朝著那個朝他不好意思地道歉的男生望過去,那眼神仿佛淬了毒藥的尖刀,能瞬間讓人穿喉而亡!陳雪黎彎腰撿起腳邊的籃球,然後等著那個男生慢慢地靠近,嘴角帶著嗜血一般的危險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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