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死因

  仵作心想，這兩個人既是貴人，自然不會懂得驗屍之事，只是這個女子通曉醫理，需得小心搪塞才是，斟酌道：「城主是因那一刀殞命不假，但他先前身中劇毒也是真的，這是小人用銀針驗過的。」

  九州大地上的驗屍手段都還停留在一些現代看來並沒有道理可言的土辦法上，不過有些時候也是能夠奏效的。

  這銀針驗毒便是其中一樁，一旦銀針發黑便說明死者是身中劇毒，並且無可辯駁了。

  可慕九歌在現代是做過許多年法醫的，她追問道：「你可帶了銀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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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驗屍的工具就是仵作吃飯的傢伙，無論走到哪兒，都會隨身帶著，他不解的從腰間取下一個布包裹，很是謹慎的遞過去道：「東西都在這兒了，您可千萬小心，莫要沾了小人的晦氣才是。」

  「無妨，我是走過戰場的，這戰場上的殺伐可比你們停屍的義莊裡多得多，根本沒什麼可怕的。」慕九歌說著，動作嫻熟的取出了銀針和其它刀具。

  夫人只知道她是個大夫，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個本事，面露驚訝之色：「你這是要幹什麼？」

  慕九歌正色道：「我想當面戳穿這個人的謊言，夫人，我在研究醫術的時候，也對這仵作的學問有所涉獵，所以很清楚大家都不會在意的一點，那就是毒在生前入體和在死後入體是不一樣的。」

  聞言，戰狂瀾面露讚賞之色，點頭道：「夫人，九歌她在這方面確實是有些獨特的本事，當初就曾經幫助一名女子洗清過冤屈。」

  此話一出，仵作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奈何進退兩難，只能是寄希望於慕九歌是半瓶子醋。

  靈堂中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她先將銀針此人城主頸間傷痕附近，銀針瞬間就黑了個徹底。

  仵作先前就是在此處驗的毒，見狀心中一陣竊喜，可還沒等她高興完，慕九歌就又將另一根銀針刺進了城主下頜，這一次銀針並未變色。

  「這怎麼可能呢……」城主夫人喃喃自語道，「這一個人身上怎麼可能驗出兩種結果？」

  戰狂瀾早習慣了慕九歌的作風，幫著解釋說：「夫人，其實問題並不在於結果，而在於當初刺客刺殺聶城主所用的兇器，他只要在兇器上淬毒，自然可以偽造出聶城主生前中毒的假象來。」

  慕九歌略略沉思一陣，總算是想到了一種能夠解釋先前矛盾之處的疑點，她將城主身上的白布重新蓋好，恍然大悟道：「我總算明白他們為何要多此一舉了！」

  他們先前就覺得刺客先下毒再來刺殺城主的行為委實愚蠢，這時候才明白原來另有目的。

  夫人勞累多日，再加上年事已高，聽了一會兒也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反倒是仵作面色蒼白，一副想逃又不敢逃的樣子。

  戰狂瀾自始至終就沒說過幾句話，卻一直鎮定的守在靈堂外，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這具體是如何做到的還是要問仵作。」慕九歌目光如炬的看向仵作，質問道，「是誰提前買通了你，讓你在驗毒之時只驗傷口附近的？如果我所想不錯的話，他們應當是早就想要用毒螞蟻的毒殺害城主，但卻沒想到我們會去而復返。」

  說到這裡，她特意頓了一下，見仵作已經要站不住，挑明道：「他們從那個時候開始，恐怕就在想如何栽贓了吧？你身為其中一環，卻是後來才被找過來的。」

  仵作深知此事一旦敗露，自己便在劫難逃，咬牙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麼？那你可知道我到底是誰？」慕九歌說著，同戰狂瀾交換了一個眼神，見他並無異議，這才朗聲道，「我還在雲城的時候，曾經被相士說是天命之女，後來有幸嫁入皇城，做了眼前這位郎君的王后。」

  話說到這個份上，有些事便不必繼續往下講了，仵作和大夫一起跪下行禮，他顫抖得尤其厲害。

  「小的是被人威脅才會鋌而走險，還請陛下和王后恕罪！」仵作怕得要命。

  戰狂瀾聽了這話，篤定其中是有隱情，恩威並施道：「只要你並未傷人性命，朕自然會查清真相，還你一個清白，但若是你事到如今，還不知道悔改，待到此案明晰之後，少說也是個知情不報的罪名。」

  仵作迅速在心中權衡了一番利弊，俯身叩首道：「是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的人給了小的銀錢，讓小的在驗傷時作假！」

  「你可認識那人？」夫人見聶城主之死果然有問題，整個人都要站不住。

  慕九歌連忙上前扶住她，聽到仵作又道：「不認識，那人是個生面孔，先前從未在城中出現過，是在城主身故後立刻就找上我了。」

  戰狂瀾回憶了一番聶城主亡故的日子，問到：「那時候可還發生過別的事？」

  仵作生怕錯過這個將功折罪的機會，拼命回憶一番，倉惶道：「記得！好像是皇城中來了人向城主致哀，不過我身份低微，沒有資格去官邸中見那樣的大人物，不知道書生是不是他們的人。」

  夫人不清楚戰廷風的作風，慕九歌和戰狂瀾卻同此人交手過許多次，心想除了他之外，也沒人會有如此下作的手段了。

  大夫在此事中是真得一無所知，驟然被捲入案情中，自然是怕得不得了，大著膽子抬起頭道：「各位貴人，草民與這些事並無關係，可以走了吧？我耳朵特不好，剛剛什麼都沒聽清楚！」

  他深諳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一心只想趕緊離了這個漩渦，慕九歌無意把無辜的人卷進來，眼珠一轉想出個辦法：「你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不過……」她話鋒一轉又道，「為免有些事傳到不該知道的人耳中，你和仵作還是先在府中委屈幾天吧，一應損失，等事情了結自然會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