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風向
2024-06-14 14:57:15
作者: 霧斐
戰狂瀾面前常年擺著沙盤地圖,他低頭打量著做好的幾處標記,勉強選出一條能夠最快趕到皇城的路道:「接下來最好是能速戰速決,若是不能,便只能想辦法澄清謠言了。」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他用暴君名聲自污時,可沒想過會有今天這一出。
慕九歌想到他是因著自己的緣故才會被翻出舊帳,不免有些自責,主動表示:「這事就交給我吧,你身為軍中主帥,須得穩住軍心,我會讓人去查這傳聞的來源,最好是能將搗鬼的人抓出來。」
「我們跟你一起去!」雲夢二人自告奮勇的擔下了這活兒,憑藉他們的默契,足以成為慕九歌的左膀右臂。
與此同時,方翰墨則是在一刻不停的派人在各處散布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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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你們不必親自露面,只要講給一些說書人,讓他們添油加醋也就是了。」他是民間出身,對這些市井之事是最了解不過的,胸有成竹道,「廢帝早前就有身世上的故事在流轉,加上慕九歌這一出,不用我們推波助瀾,都能傳出滿城風雨了。」
自從成功用衛城主的一條人命替戰廷風得來了收攏人心的機會,方翰墨在他身邊的地位便水漲船高,如今已經不僅是心腹謀士而已,眼見著就要變成得力下屬。
仲天看在眼裡,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只佯裝一無所知的繼續幫戰廷風做事。
等到這些五花八門的傳聞被寫在密報上,呈遞到慕九歌面前,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她也吃了一驚:「這裡面的一些事寫得未免也太細了,就好像所傳述之人是真得同我們交手過似的。」
「還不止呢。」夢飛歡愁眉苦臉道,「我和絕塵親自去衛城看了一趟,咱們這些人的名聲在那邊都快人人喊打了,他們都說衛城的前任城主是被你毒殺的,還說你是毒女。」
慕九歌啞然失笑:「我毒死他做什麼?就為了報復麼?這也把我想的太小氣了。」
雲絕塵接話道:「他們的目的不只於此,其實何止是小氣呢,他們根本是想將陛下這邊的人都說成是妖魔鬼怪,到時候坐實了陛下暴君的名聲,自然就沒人再關心戰廷風得位不正的事了。」
他為人謹慎,想得也最長遠,無奈的推測道:「只怕接下來他們就要以此威脅各小城的城主了,等到他們都望風歸順,還站在這一邊的自然而然的就會變成少數。」
事到如今,戰廷風已經徹底把水攪渾了,九洲中還關心他如何得位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正是氣氛最沉寂之時,雲隨送來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不好了,先前同陛下結盟過的聶老城主身故了。」
聶老城主便是承了慕九歌兩次救命之恩的老城主,沒想到他到底還是沒能活下來。
慕九歌倒吸一口涼氣,詫異得眼睛都睜大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明明上次我們離開時還好好的!」
「就是前不久的事。」雲隨將密報呈上,解釋道,「罈子早就想將消息傳出來,只是咱們一直在行軍,每次都差那麼一點,這密報才晚了這麼久傳過來,如今消息恐怕已經傳到京中去了。」
戰廷風早在方翰墨的奏報中知道了這借刀殺人的妙計,見聶城主對外宣稱的是病故,絲毫不曾提及遇刺一事,心中略有不滿,也還是照著衛城主的舊例處理了這樁事。
不同於城主身故之後便無人再可彈壓的衛城,聶城主去世後,由他的夫人暫代了城主之職,至於新城主的人選,據說是打算等到喪事辦完再做打算,如此一來,戰廷風便再難以插手了。
他心中不忿,但在人前仍舊是謙謙君子的做派,特意擺出痛心疾首的模樣,對著臣下宣布道:「朕念及與廢帝的兄弟情誼,本不欲趕盡殺絕,奈何他步步緊逼,殘害百姓至此。」
一群文臣面面相覷,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深意,開始爭先恐後的勸他處置戰狂瀾。
戰廷風裝模作樣的推辭一番,末了堅定道:「既然眾卿都認為叛逆不可不除,便下詔令天下人共擊之。」
如果說他先前還礙於是篡位的緣故不敢明目張胆的圍剿戰狂瀾,而是一個勁兒的扮成要替皇家澄清血脈的受害者的話,至此便是徹底撕下偽裝的假面,要利用旁人的力量清掃即位的障礙了。
檄文很快便被昭告天下,慕九歌托人弄了一番,看得冷笑一聲:「這還真是夠看得起我的,竟是把我這個毒女看成是妖人了?只怕還是不敢將矛頭指向陛下。」
「如此行事,委實讓人看不起。」戰狂瀾連給個眼神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他早先便覺得戰廷風將太后的小家子習氣學了個十成十,等到戰廷風亮出獠牙,更是覺得此人不堪大用,專門愛搞些蠅營狗苟的手段,只不過最悲涼的還是這些手段還真能夠派上用場。
「根據密報,檄文發出來之後,有不少原先還在搖擺的小城都倒向了皇城,雖然四大城中有三座都攥在我們手中,但積少成多,那些小城擰成一股繩,也是難以對付的。」
戰狂瀾暫時摒棄了個人情緒,純粹以一個主帥的身份看待這件事。
另一邊,仲天的壓力亦是不小,他聽著外界那些讓小城主們對慕九歌又恨又怕的傳聞,覺得這風向變成這樣,委實是可笑得很,但轉念想到這都是方翰墨的手筆,立刻就又笑不出來了。
「將軍,近來方監軍一直有跟皇城書信來往。」心腹副將一直在替他監視方翰墨,並且將此人的動向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仲天眸光一暗,沉吟道:「此人心狠手辣,遠比先前預想中值得忌憚,他傳信之時,可有想辦法瞞著你們?」
「這倒是不曾。」副將輕輕搖頭道,面帶憂色道,「只不過方監軍這個人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得人心裡發毛,將軍,他不會是在想辦法對付咱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