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怨言
2024-06-14 14:56:45
作者: 霧斐
戰廷風得位不正,最怕的就是手中權力旁落,他等謀臣們把該說的都說完了,才緩緩開口道:「看來諸位都對仲將軍頗有怨言啊。」
他這話說得很有技巧,底下人聽了,都開始暗自忖度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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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是最先開口表態的,聞言自然也只能硬著頭皮回話:「陛下,臣等對人不對事,仲將軍近來行舉屬實可疑,拋開他同廢帝有舊識的事不論,單說他近來總打敗仗就已經夠可疑的了!」
旁邊的臣子立刻幫腔:「是啊,陛下,仲將軍可是您手中的底牌,他在皇城中處置那些不願意投降的御林軍時,可是百戰百勝,無人能敵啊!」
見有了開了頭,餘下的武將也跟著附和道:「屬下也認為應該將仲將軍暫時削職處理。」
他與仲天向來不睦,此話一出,立刻讓戰廷風的警惕又強了三分,睨了對方一眼,目光平靜的詢問道:「各位說的都有理,只不過仲將軍手下的軍隊號稱仲將軍,是他一人拉扯起來的,各位可有良策能夠將部眾收復啊。」
「這……」武將要是有這個本事,就不會時至今日還在皇城中了,不過是沒有收服人心的把握罷了。
先前的老臣倒是有所思量,奈何一介文臣,在軍事上的建議並不得戰廷風的信任。
一眾人中就只有一個年紀輕輕,書生模樣的人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他相貌頗為秀氣,乍一看毫無威脅性可言,但站位卻與老臣並列,擺明了是戰廷風的心腹。
等到這群謀臣各自將建議說完了,戰廷風望向此人道:「方大人,你有什麼看法麼?」
此人名喚方翰墨,乃是戰廷風親自提拔起來的,資歷雖然不深,可為人頗有城府,當初就是憑藉狠辣善變的手段,被他所賞識的。
「微臣以為仲將軍之事還有待商榷。」方翰墨人如其名,是個腹中頗有墨水的人,凡事絕不說絕,他既不倒向謀臣們,也不向戰廷風表達任何明確的態度,乍一聽就像是說了沒用的廢話。
戰廷風早習慣了他這副做派,聞言便知道他是心中有數了,就著這個台階下道:「說得好,朕也覺得仲將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不問青紅皂白便問罪,容易寒了將士們的心。」
他都這麼說了,那便說明是心意已決,其他人再對著幹,就是不識趣了。
老臣見無力回天,只得順著他往下說:「陛下,既是如此,此事便可再觀察一陣,只是不知您打算派誰擔此重任。」
「就由方愛卿去吧,朕封你為監軍。」戰廷風之所以看重方翰墨,可不只是因為他多謀善斷,還因為他根本沒什麼根基可言,除了依附自己之外,根本沒有別的出路,讓他去比其他任何人都來得安全。
方翰墨對此心知肚明,倒是不覺得受到了挾制,主動上前一步領旨道:「謝陛下隆恩,微臣定不負所托。」
事不宜遲,他沒敢耽擱,即日便啟程往仲天所在的大本營去了。
不多時,仲天營中的副將便接到了自己人從皇城寄來的飛鴿傳書,慌裡慌張的直奔主將大營:「將軍!大事不妙了!陛下怕是對咱們起疑了,派了方翰墨來做監軍!不日便將來這邊走馬上任了!」
「既來之則安之,慌也沒用。」仲天早料到戰廷風不會像上次一樣輕拿輕放的放過自己,見他要找派人來找麻煩,非但不害怕,反而鬆了口氣。
早死晚死都是死,等死的滋味可比直接就死可怕多了。
帳中其他將士卻並不這樣想,一群人聞言色變,紛紛開始進言,是要想辦法在方翰墨到來之前先發制人,免得此人手太長,仗著有皇城做靠山,就想在大營里作威作福,把手伸到軍務里。
仲天神情平靜的聽完他們的計策,合上手中的竹簡道:「各位無需太過擔憂,大家都是久經沙場之人,難不成還怕一個初出茅廬的書生麼?」
「可是……」副將滿臉擔憂道,「此人似乎很是陰險,怕是不好對付。」
仲天身為軍中的主心骨,誰倒了他都不能倒,故而就算是心中擔憂,也還是滿臉平靜的半點不露,只淡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戰場上怎麼打,在這營中就怎麼對付監軍也就是了。」
方翰墨再怎麼詭計多端,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等到了這軍中,也還是只能由他們拿捏。
仲天想明白了這一點,便再不把他當成大敵,只繼續思慮該如何與戰狂瀾對戰。
與此同時,戰狂瀾亦是在晝夜不歇的思索破敵之法,成日裡不是去校場上練兵,就是去大營邊緣查看慕九歌所制新兵器的威力,各處都忙得熱火朝天,只有雲城城主那邊清冷的不得了。
他好不容易熬到軍醫奉命來為自己包紮,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不敢,您如今是什麼身份啊,我可沒膽子勞駕您。」
軍醫對此充耳不聞,將金創藥往旁邊一放,接話道:「那好,您自己來吧,有不懂的地方再來問我。」
雲城城主傷在後腰,他倒是想不靠別人幫忙,自己就把傷給包紮了,奈何實在是沒這個本事,見軍醫不理會自己的諷刺,繼續挖苦道:「我要是能辦得到,還用你做什麼,身為軍醫,就該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沒錯,我的身份就是個大夫,以治病救人為己任,但對某些諱疾忌醫的病人,就只有一句話。」軍醫說到這裡,特意睨了他一眼,「生死有命,這閻王收人可不看身份。」
話音落下,營帳外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聽著似乎是慕九歌的聲音。
霎時間,雲城城主的臉色便精彩得像是開了醬油鋪,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就在嘴上逞一次威風,竟然就被她給聽見了,這以後還談何父親的威嚴?
相比之下,軍醫則是坦然得多,頭也不抬的擺弄著裝藥的瓷瓶道:「是王后來探病了吧?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