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好自為之

  慕九歌縱馬來到山林邊緣時，夜幕已經再次降臨，托前些天那場大雨的福，此時天色如洗，一輪明月當空懸在中央，省了他們點火把的麻煩不假，卻也逼得他們不得不小心。

  「吩咐下去，讓大家都注意一下，先分開走，遇到危險的話，按照先前預演過的陣型撤退，切記要及時相救。」她對著身邊的副將低聲道，「仲天的人不會離我們太遠，依次傳下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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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將微微一點頭，親自騎馬回身，將消息傳了下去，眾人聽說仲天很可能就在附近，當即也提高了戒備。

  慕九歌跟仲天交過手，自認為還算了解此人的做派，索性放棄了悄悄逼近的做派，等確認前方沒有陷阱後，便帶著人馬出現在了敵軍面前。

  仲天親自帶人鎮守於此，見她出現，略顯驚訝的站了出來，遙遙望過一眼後，翻身上馬，上前幾步道：「沒想到王后竟然有如此膽色，不怕仲某設下埋伏，或者忽然發難將你抓做人質麼？」

  他右手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劍柄，隨時可以向不遠處的手下發號施令，慕九歌看穿了這一切，也仍舊是面無懼色：「怕就有用麼？更何況你要抓人質的話，山里就有個比我合適的。」

  抓她不是本事，能抓住戰狂瀾才是真正的本事，問題是仲天能不能有這個本事。

  仲天回身望一眼暮色濃重的深山，點頭表示了贊同，看在跟戰狂瀾生母的故人之誼的份上，他狀似無意的提點道：「其實這山座也不大，只要我命人把附近給圍死了，不怕他最後不出來。」

  慕九歌是第一次真正靠近這座山，見跟先前傳信兵所說的情況都對上了，又道：「仲將軍，你這樣做未免有些不講道理，這座山並不屬於任何一座城池，你並沒有資格攔我們。」

  她身後的將士們察覺到這話里的冷冽之意，紛紛將兵器拿在了手上，隨時準備動手。

  仲天的人見狀，也半點不敢含糊，跟著都拔出了長刀，霎時間，林中的刀光多得比月色還要明亮，晃得人眼睛都疼。

  慕九歌面對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表情照舊平靜得很：「仲將軍，你是要為座山開戰麼？」

  他們都知道，藏在山裡的戰狂瀾和雲夢二人才是關鍵所在，但話里話外就是不肯提，也不知道是在故意打啞謎，還是因為心中各有一副算盤，所以不肯直說，聽得周圍人個個雲裡霧裡。

  「自然不是。」仲天明白她話里深意，眸色一沉道，「只不過慕姑娘，如今皇城中的那位才是天下之主，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他說這話，就是不打算再為了故人之誼放戰狂瀾一馬了，她要救人只能自己想辦法。

  幸好，慕九歌也沒有真得把希望全盤寄托在他身上，一勒韁繩道：「那好，你我今日就以這山為界，暫時休戰如何？此地山勢複雜，林中還生有瘴氣毒物，貿然動手怕是誰也討不到好。」

  這次跟仲天一同前來討逆的部下大部分都是他的親信，除了戰廷風非要塞給他的幾個參將外，都是不必避著的，因此他稍一沉吟，頷首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話音落下，他主動退回到了原先的駐地，是個既不打算出手也不打算就此放棄的模樣。

  慕九歌見狀，當即示意部下有樣學樣，一行人也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駐紮下來，雖然他們人數不多，但是在地形上占優，一旦仲天從低地對他們發難，不僅方便還擊，還可以及時回去求援。

  至於仲天那邊的條件，則是沒有這麼優厚的，他不肯放棄圍山的優勢，便只能暫居低地，再加上這座山遠離他所在的城池的緣故，援軍想要過來，要麼繞路要麼翻山。

  如此以來，倒是仲天相對處於劣勢，根本沒有同慕九歌開戰的條件了。

  同她一起前來的副將們稍加提點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眾人圍在篝火旁邊，各抒己見的說起了看法。

  有主戰的耐不住性子道：「王后，依屬下愚見，倒不如擒賊擒王，先對仲天動手。」

  「這不好。」旁邊的參將立刻出言表示反對，「仲天要是這麼好抓，咱們還用跟他費這麼多功夫麼？只怕到時候率先毀了停戰的協議，反倒會被他們指摘，再想救出陛下和二位城主就難了。」

  「那這麼等著就有用了麼？你別忘了，山里情況那麼複雜，各處還有野獸出沒，陛下就帶了那麼些人去，若是出事的話就晚了！」

  眼見著他們要吵起來，慕九歌出言喝止道：「夠了！這種時候還要在這裡內訌麼？」

  先前還吵得熱火朝天的幾個人登時都安生了，垂首等著她這個主心骨給拿主意，而她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道：「這座山這麼大，我就不信他們真能圍得嚴絲合縫，你們各自派些人馬去看看。」

  「是！」副將們有了事做，便不再為著分歧爭執不下，不多時就各自帶上親信，沿著林子邊緣去了。

  慕九歌閒不住，親自也騎上馬往周遭去了，不遠處的仲天見了，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旁邊的親隨忍不住詢問道：「將軍，要不要屬下派人跟上？」

  「不必，她在發現蛛絲馬跡之前是不會貿然進山的。」仲天淡聲道，「我們在這裡守了快一天 了吧？有見到過人影子麼？戰狂瀾是個謹慎的，怕是早已經察覺到不對勁，提前藏起來了。」

  這一仗是誰先動手誰理虧，仲天自有能讓慕九歌擔憂到沉不住氣的法子，他對親隨低聲吩咐道：「你說如果我們這時候突然有俘虜在手的話，他們那邊會怎麼樣？」

  林子裡總共就那麼幾個人，無論哪一個被抓住，對慕九歌來說都不是好事。

  「自然是以為戰狂瀾或者他身邊下來探路的人被抓了。」親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隨即眼前一亮，是忽然明白了仲天的意思，起身道，「屬下這就去準備，還請將軍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