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自盡

  地牢中環境本就陰森，入夜之後更是有種入骨的陰寒不住往骨子裡鑽。

  慕九歌隔著鐵欄打量元中山，見他面色難看至極，淡聲道：「元軍師，你當初派人追擊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

  「勝敗乃兵家常事，自然是想過，但我沒想過會栽在一個卑鄙小人身上。」元中山一提起雲城城主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冷笑道，「聽說你要把這座城池交給你父親去管，我勸你還是想清楚點為好。」

  

  「是麼？沒想到你比我這個做女兒的還要了解他。」慕九歌看出這是個了解原主父親的好機會，故作不屑的激了他一把。

  元中山索性破罐子破摔：「聽說你在雲城的那些年，神智一直都不怎麼清醒，既是如此，我就幫你回憶一下，慕城主這個人貪功懦弱，有危險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有好處的時候第一個上，這樣的人做郡守只會為禍一方。」

  聞言，慕九歌差點沒忍住點頭的衝動，但為了套出更多話來，還是面無表情的反問：「你以為潑髒水給他，就能讓我把你放出來了麼？」

  平心而論，就算是元中山有心投誠，她也絕不敢答應，此人先前設下的陷阱讓將士們損失慘重，眾人都對他恨之入骨，招攬這樣一個軍師在麾下，未必會帶來好處，卻一定會導致軍心渙散。

  「你若是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只是希望等你有一天跟我一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不要後悔信任這樣一個人吧。」元中山鄙夷至極的笑了一下。

  他的目的已經達成，等慕九歌走後，不用旁人再勸就自覺的恢復了飲食，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絕對沒有餓死的風險。

  慕九歌自覺這是個挑撥離間的好機會，轉臉就將雲中山所說的話告訴了雲城城主。

  「父親，看來你跟元軍師相處得確實是不太好，他聽說你要當郡守，不僅氣得要絕食，還同我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她一邊說著，一邊主動給雲城城主倒了杯茶，趁機觀察他的表情。

  雲城城主見元中山揭自己老底，險些嚇得砸了缸子，面上卻還要強裝鎮定道：「胡說八道，他這完全是嫉妒，為父要跟他對峙！」

  慕九歌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笑道：「好，那就請您跟我來一趟吧。」

  話都說出去了，雲城城主再想收回去也來不及了，只能是硬著頭皮跟他一起去了牢里，結果人剛出現，話都還沒開始說就被元中山呸了一臉。

  慕九歌暗自慶幸躲得夠遠，同時看似勸架，實則火上澆油道：「二位有話好好說。」

  「我跟這樣的無恥宵小無話可說！」元中山怒極攻心，直接吐了口血出來，大有不久於人世的意思。

  見狀，周圍的看守都慌了，有人請示道：「王后，要不要去請個大夫來？」

  慕九歌萬萬沒想到元中山的氣性這麼大，登時陷入兩難，於情於理，她都不能留元中山，否則就是傷了將士們的心，但若是直接殺了，對之後的戰局又會很不利。

  於是，她眼珠一轉，將這塊燙手山芋丟給了雲城城主：「父親，你們倆是舊相識，雖說有些誤會，但說開也就是了，我就先出去了。」

  話音落下，慕九歌率先出了地牢，而雲城城主先是下意識的跟著想跑，隨即卻是留下了。

  「各位也辛苦了，不如先去歇息吧，我還有話要跟他說。」雲城城主惡向膽邊生，等到士兵們當真上去了，隔著鐵欄將因為吐血而暫時昏迷了的元中山給拽了起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若是不趁此機會解決掉元中山，恐怕就再無機會了。

  「你……你想幹什麼！」元中山是在繩子勒到頸間時醒來的，他試圖垂死掙扎，奈何力氣不夠，只能是眼睜睜的被勒到麵皮紫漲，有出氣沒進氣。

  雲城城主是第一次親手殺人，等到元中山斷氣，整個人都快要站不穩，但他還是堅持著把元中山掛到了窗戶上，這才一咬牙磕到牆上，等額頭上有了淤青，才裝出一副剛醒來的樣子，高喊道：「不好了！出人命了！」

  負責看守的士兵們見了這場景，全都怔住了，因為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立刻去稟報給了慕九歌。

  慕九歌想過元中山或許會活不成，卻也沒想到雲城城主會這麼心狠手辣，喃喃問道：「他怎麼說？」

  戰狂瀾恰好過來找她，見出了這檔子事，對著士兵會意道：「王后是想問慕城主怎麼樣。」

  「慕城主沒什麼大礙，說是跟元中山發生了爭執，結果被摔暈過去了，等再醒過來，元中山已經自盡了。」士兵感覺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些，生怕被問罪，故而拼命回憶著找補道，「對了，慕城主還說元中山一貫心高氣傲，出這事不奇怪。」

  「朕知道了，他既是如此有心氣，便厚葬了吧，免得被人說我們苛待俘虜。」戰狂瀾替猶豫不已的慕九歌做了決定。

  等到士兵退下去了，慕九歌才像是剛剛回神似的，嘆息道：「一定是他動的手。」

  「我心裡明白。」戰狂瀾輕輕蓋住她的手，溫聲道，「我懂你過去的辛苦，也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云城很重要，我們暫時還不能舍了他。若是你心中有怨，我絕不會勸你原諒，只是時機未到。」

  事到如今，他總算是打消了對她身份的疑心，攤上這麼個自私惡毒的父親，表現得陌生已經夠好了，若是換了他，雲城城主恐怕都不會這麼長命。

  雲中山死後，原先對他忠心的人立刻就開始動搖了，軍師確實待他們不薄，但人死債消，他們去他墳前燒些紙錢上上香，就算是盡心了，要讓他們為了他再去在大局已定的城中作亂，那是萬萬不能。

  慕九歌將這一點看得再清楚不過，立刻開始親自上陣做策反工作，一頓大棗加大棒打下來，效果比預想中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