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逼宮

  孟公子是有備而來，他見戰狂瀾一副根本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樣，當即捧上了一份名單，恭敬道：「陛下，請您過目，這是城中長老們推薦的人選，一共六位，請您選一位吧。」

  「你這是在逼朕做選擇麼？」戰狂瀾語氣極為不悅的說到。

  他有些日子沒擺暴君的譜了，忽然擺出這副樣子來，還真有點駭人，看得慕九歌都下意識的想跑了。

  

  孟公子也被他氣勢所懾，跟著瑟縮了一下，但轉念想到把城主之位攥住之後的富貴榮華，還是咬牙道：「屬下不敢，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城中事務也應該有人料理，否則只怕民心不穩。」

  「大膽！」慕九歌立刻沉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妄議陛下，就是你們城主本人在這裡，也沒有說這種話的道路！」

  此處雖然不是皇城，但她還是要維護戰狂瀾的皇帝威嚴，否則只怕孟公子會蹬鼻子上臉。

  「請王后恕罪，屬下只是為了連城著想罷了。」孟公子沒什麼誠意的認了個錯，維持著看似謙卑的姿態又道，「自從夢飛歡畏罪 逃，虎符失竊，城中百姓大都寢室難安，若是沒有新城主，此事恐怕有損民生。」

  「你這時候想起提民生不覺得太晚了麼？」戰狂瀾黑眸微眯，毫不留情道，「若是你真得為民生著想，就該早早將此事奏明朝廷，而不是在這裡挾持民意。」

  孟公子見他話說到這個份上，反而是不怕了，俯首道：「陛下，若是您要治屬下的知情不報之罪，屬下確實是無話可說，但此事還是要儘快拿主意得好。」

  他是打定主意要在今天選個城主出來，索性大著膽子又道：「若是陛下實在心存疑慮的話，可以移駕到府衙去看看，百姓跟官吏們都在那兒為了今天的事情候著。」

  孟公子昨天晚上特意在城中散播了風聲，說是今日會公布新任城主的人選，擔心生計的百姓和憂心官帽的官吏自然聞訊而來，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他手中用來逼宮的棋子。

  戰狂瀾面色一沉：「好，那朕和王后就是去看看，順便也聽一聽百姓們的呼聲。」

  他跟慕九歌如今已經很有默契，不必多說什麼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兩人只帶了一隊護衛就乘上馬車，跟著孟公子一起去了府衙。

  此時，府衙前已經聚集了大批百姓，院內更是被城中有官職的官吏擠得滿滿當當。

  眾人看到豪華的馬車前來，意識到是入城的王后和皇帝來了，紛紛讓出了一條寬闊道路，同時在兩旁跪地喊起了冤了，頗有點告御狀的架勢。

  「陛下，夢飛歡她草菅人命，罪大惡極，此人一日不落網，連城一日難安！」

  「夢氏一族把控城主之位多年，幾乎把這連城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陛下一定要替我等作主啊！」

  「不過區區是一個小女子，當初若是沒做手腳，怎麼可能當得上城主？！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

  許多百姓義憤填膺的說著夢飛歡的不是，雖然都是捕風捉影，但仔細一聽還是很有煽動性的，慕九歌長長嘆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戰狂瀾的表情，是生怕他真得有所動搖，放棄夢飛歡。

  「你是不是在想我會做什麼樣的決定？」他適時抬眼，深邃目光中隱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慕九歌連忙搖頭道：「我就是在想他們說的話有多少是孟公子派人散布的。」

  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是不同於往昔，但她從未忘記君臣之別，她雖是王后，但在他面前也必須是俯首稱臣，在他心情不佳時，更是不敢多言。

  「我想他應該只是點了火，剩下的則是由著城裡其他人慢慢扇風，九洲並無女子任城主的先例，是從夢飛歡開始，才有了這破天荒頭一遭。」戰狂瀾不失遺憾道，「我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選擇下屬，從來只看中能力，並不在意性別出身，但卻無法改變城中根深蒂固的偏見，許多能力不及夢飛歡，卻嫉妒她身居高位的男人，都趁此機會開始詆毀她。

  戰狂瀾剛進到府衙正堂，就看到了一堆所謂的證據，他見這些東西故意被放得東倒西歪，一點也不嫌麻煩，二話不說就坐下去開始親自檢查。

  一旁的官吏們面面相覷，是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暴君竟然會真得看這些東西，他們本以為他會掀桌子，連受罰後跑去孟公子那邊邀功的說辭都準備好了，結果卻是被迫在這裡看著他翻證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著官吏們心態就要崩潰，戰狂瀾一錘定音的開口道：「這些就是你們的證據？除了證詞就是證詞，難道連物證都沒有麼？」

  「那封血書便是物證。」一個資歷深些的官吏大著膽子道，「陛下，此物事關重大，再加上城中還有夢飛歡的人，所以為免此物遺失，一直都是由孟公子收著的，我等實在是接觸不到啊。」

  他這話說得有水平，一聽就是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老江湖了，在話里話外仍舊給夢飛歡定罪的同時，還將一切罪責都推給了孟公子，而把自己形容成了乖乖聽話的下屬。

  慕九歌不失鄙夷的睨了他一眼，淡聲道：「那總該有人證吧？」

  「這……確實是有，只不過人已經下獄了。」官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繼續拖延時間，唯唯諾諾道，「王后萬金之軀，若是貿然前去，只怕會髒了您的眼睛。」

  慕九歌勾唇一笑：「無妨，你去請就是，有一個算一個，本宮今日閒來無事，樂意為陛下分憂。」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官員若是再不去就是成心找死了，只得硬著頭皮去提人。

  與此同時，柳護衛終於是通過一隻放在城郊的風箏，將城中有變的消息傳遞給了城外的夢飛歡，她將風箏在一日中變換的位置記下，總結出了一句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