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斷線

  刺客這一刀砍得極狠，若是真得有人躺在床上，此時不死也是個重傷，可他卻只覺得手下軟綿綿的，不像是砍在人身上，倒像是砍在了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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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計了！這個念頭瞬間出現在了他腦海中，但還是太晚了！

  原本一片漆黑的營帳外忽然亮起了數不清的火把，慕九歌在數名護衛的簇擁下走進營帳，冷聲道：「你果然來了，這軍營中的細作應該不只你一個吧？」

  她早在跟戰狂瀾討論軍中細作一事時就起了引蛇出洞的心。

  因此這幾日看似跟先前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實際上卻是悄悄的住到了貼身伺候的侍女那邊，又提前將衣物擺在床榻上，填充成人形，偽裝是自己還住在這裡，好騙刺客進來自投羅網。

  慕九歌見刺客已經懵了，心想戰廷風果然是不堪大用，如果換作是她，肯定會派個保證能殺人滅口的刺客來，而不是派個根本不知道隨機應變的來。

  她這時候還不知道，戰廷風選手下，最重要的標準根本就不是能力。

  戰狂瀾很快聞訊趕來，他毫不猶豫的擋在慕九歌面前，望向試圖負隅頑抗的刺客冷聲勸道：「如果你現在放下武器，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朕保你不死，像你這樣的死士，任務失敗是沒有活路的。」

  他在宮中長大，對達官顯貴培養死士的事再清楚不過，自然知道面前這個刺客已經沒有活路了。

  然而，刺客仍舊是連一絲動搖都沒有，他稍稍退了一步，趁慕九歌被戰狂瀾護在身後，毫無防備的間隙提著刀就沖了過去，並且在揮刀時虛晃一招，刀刃直直衝著戰狂瀾的要害劈了下去。

  周圍護衛都是一驚，立刻提著武器上前護駕，他們都覺得刺客的目標是皇帝，在一片「護駕」聲中，只有戰狂瀾意識到了不對勁。

  「小心！」他驚呼一聲，順手摟住慕九歌的腰，將人往身後帶去。

  刺客在出刀的同時，亮出了藏在袖子裡的袖箭，一枚箭頭髮黑的利箭就這麼直直的衝著慕九歌剛剛站著的地方射了過去，最終插在營帳里掛著的氈布上。

  「你沒事吧？」戰狂瀾黝黑眼眸中映出了慕九歌的倒影。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肯捨命保護自己的人，相比於驚慌與後怕，感受最深的竟是驚訝，她的命原來這麼值錢的麼？

  「我沒事。」慕九歌怔怔的搖頭，隨即扶著他的手臂站好，想要再去看一看刺客的模樣。

  此時，刺客已經被一擁而上的護衛給控制住了，他掙扎未果，索性抬起臉看向戰狂瀾和慕九歌，面帶不甘的恨聲到：「暴君無道，齊王自當代你而立，今日是我無能，只能來日再報大恩了！」

  話音落下，他面色忽然一黑，就像是有毒氣蔓延開了似的，一雙眼睛也翻出了白，竟是忽然失去了意識。

  慕九歌登時反應過來，衝上前去試圖掰開他牙關，但到底是晚了一步。

  「他一早就含了毒藥在嘴裡，這一點是我疏忽了。」她望向被盯在營帳上的袖箭，又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服的毒應該給利箭上淬的是一種毒，等看過之後就知道是哪種毒了。」

  戰狂瀾見她神情低落，不解道：「沒了這個刺客，線索也不至於斷掉，畢竟我們已經都知道躲在暗處籌劃這一切的人就是戰廷風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細作混進來的時間比我們以為的還要早。」慕九歌蹙眉小聲道，「這事我還是只能跟你一個人說。」

  戰狂瀾即刻朗聲吩咐道：「將刺客挪出去埋了，切記不要聲張。」

  如果軍營中真得還有戰廷風安 來的人，這個刺客的死就必須是個秘密，能瞞多久就得瞞多久。

  等護衛走了，慕九歌才嚴肅道：「我懷疑當初我們訓練的那批士兵里就有戰廷風的人，你想想看，用暗器和刀配合使用的招數是不是我們當初教給他們的近身搏鬥之法，這刺客是篤定我們不知道他會，這才敢放手一搏。」

  「你說的有理。」戰狂瀾黑眸微眯，感覺自己的手下也並非鐵板一塊，只是一時間想不出哪一個是最有可能被策反的。

  之後的幾日，兩人恢復了表面上平靜的行軍，實際上卻一直不曾停止過對周圍的提防。

  等來到連城附近，即將準備休整時，不對勁的事情再次出現了，原本在信中說了會為他們提供幫助的夢飛歡並沒有如期出現在城外。

  戰狂瀾從傳信兵手中聽說了消息，長眉一擰道：「知道城裡的情況麼？」

  「不知道。」傳信兵如實答道，「屬下也想過混進去摸一下情況，但是城門口差得極嚴，每一個的通關文書都要仔細查看不說，還對從皇城來的人格外嚴格，有個客商甚至因此被帶走了。」

  如果他大著膽子進去了，恐怕根本就沒有回來復命的機會，戰狂瀾點頭表示知道，讓人先下去歇著。

  慕九歌見他臉色不佳，小心翼翼的問到：「你是懷疑夢城主？」

  「是。」戰狂瀾在她面前並不掩飾自己的多疑，他沉聲道，「四大城的城主原本就是九洲中不容小覷的力量，要不是先帝當初有意抬舉幾個家族，他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在利益面前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並不能算是稀罕事。」

  如果夢飛歡真得背叛，他也無話可說，畢竟他自從登基起來，也沒有給過城主們多少好處，僅憑前段時間的相處，根本不足以讓對方為他拋頭顱，灑熱血。

  「我相信夢城主不會的。」慕九歌倒是很願意相信別人，她柔聲勸到，「你還記得她在幽城對我們捨身相救麼？就算是要站隊，她也不會拋下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的一邊，跑去支持前途未卜的一方的。」

  戰狂瀾悶聲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見過的人還是太少了，人心最是險惡難測，我從小就看過夠多悲劇了。」